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朝着县城方向疾驰。林砚坐在车厢里,看着身旁渐渐睡熟的小石头,眉头始终未舒。苏慕言坐在对面,手中把玩着那把绘有符文的折扇,神色慵懒却目光深邃,似在思索着什么。
车厢内一片寂静,只有车轮滚动的“轱辘”声和偶尔传来的马蹄声。林砚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青瓦村的种种诡异:焦黑身影拖拽铁链的金属摩擦声、张二手臂的焦黑异变、老张头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些碎片如同迷雾,让他始终看不清真相。他转头看向苏慕言,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道:“苏公子,那焦黑身影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何会缠上青瓦村?”
苏慕言抬眸,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那焦黑身影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与青瓦村的某段过往有关?”
“过往?”林砚一怔,“青瓦村只是个普通的山村,能有什么不寻常的过往?”
“寻常之地,往往藏着不寻常的秘密。”苏慕言轻摇折扇,扇面上的符文在昏暗的车厢内隐隐发光,“你说那焦黑身影会引发人体异变,且攻击带有灼烧感,又常伴随金属摩擦声。这让我想起一种古老的邪术…‘焚魂炼魄’。”
“焚魂炼魄?”林砚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脸上满是疑惑。
“此术以活人魂魄为引,辅以重金属炼化,最终将魂魄炼化为凶煞,供施术者驱使。”苏慕言的声音低沉了几分,“被炼化的魂魄会化为焦黑形态,周身缠绕炼化时所用的金属器物,移动时便会发出金属摩擦声。而其身上的怨气与煞气,会侵蚀活人的身体,导致肢体焦黑异变,最终被煞气吞噬,沦为新的凶煞养料。”
林砚心中一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肩头的灼伤,又想起张二手臂的异变,喃喃道:“这么说,青瓦村有人在修炼这种邪术?”
“可能性极大。”苏慕言点头,“那焦黑身影虽被我打散,但煞气未消,若施术者不除,它迟早会再次凝聚。而能在青瓦村暗中修炼邪术而不被察觉,施术者必定是村里的熟面孔。”
熟面孔?林砚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老张头。从最初阻止他调查枯井,到后来张二异变时的反常冷静,老张头的种种行为都透着诡异。可他实在想不通,老张头为何要这么做?
“你是不是在怀疑村正老张头?”苏慕言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问道。
林砚点头:“他的行为确实可疑,可我不明白他的动机。”
“动机?”苏慕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或许是为了权力,或许是为了续命,又或许……是为了掩盖某个更大的秘密。”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仔细想想,青瓦村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动?比如突然失踪的人,或是莫名死亡的村民?”
林砚闭上眼睛,仔细回想。青瓦村一向平静,除了最近的焦黑身影事件,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等等!他猛地睁开眼睛,想起了一件被忽略的事:三个月前,村里的石匠老王突然失踪,大家四处寻找都无果,最后老张头说他是不堪贫困,离家出走了。当时他也没多想,可现在想来,老王失踪的时间,似乎正是焦黑身影第一次出现的前一个月!
“三个月前,村里的石匠老王失踪了!”林砚急切地说道,“当时老张头说他离家出走,可现在看来,恐怕”
“恐怕他早已成了‘焚魂炼魄’的祭品。”苏慕言接过他的话,语气肯定,“施术者修炼邪术,需要不断补充魂魄养料,老王或许只是第一个受害者。而张二的异变,很可能是因为他发现了施术者的秘密,被煞气所伤。”
林砚只觉得后背发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老张头修炼邪术,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村里的地位?”青瓦村的村正之位,原本是老王的父亲担任,老王父亲去世后,老张头用尽手段才夺得了村正之位。可这些年,村里不少人对他颇有微词,若他能用邪术操控村民,自然能牢牢坐稳村长的位置。
“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苏慕言的目光变得锐利,“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他修炼邪术,是为了打开某个封印。”
“封印?”林砚愣住了。
“青瓦村的枯井,绝非普通的水井。”苏慕言缓缓道,“你说枯井里有浓烈的煞气,那很可能是一个古老的封印之地,封印着更强大的凶煞。而‘焚魂炼魄’炼制出的焦黑身影,或许就是用来破坏封印的钥匙。”
林砚回想起枯井底部那诡异的符文和刺骨的寒意,心中的迷雾渐渐散去。难怪老张头极力阻止他调查枯井,难怪焦黑身影总在枯井附近出现!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张头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之前真是太蠢了!”林砚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若不是苏慕言点醒,他恐怕还被蒙在鼓里,一心只想着对付焦黑身影,却忽略了背后真正的黑手。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护卫的声音:“公子,前面路口有异常。”
苏慕言收起折扇,沉声道:“何事?”
“回公子,路口出现了一道焦黑身影,正朝着马车的方向而来,拖拽铁链的声音很响!”护卫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林砚脸色一变,连忙抱起小石头,警惕地看向车厢门口。他没想到,焦黑身影竟然这么快就再次凝聚了!
苏慕言推开车门,跃下马车。林砚也抱着小石头跟了下去,只见前方路口,一道熟悉的焦黑身影正拖着铁链,一步步走来。它的身形比之前更加凝实,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马车,发出低沉的嘶吼,金属摩擦声刺耳至极。
“看来施术者就在附近,正在操控它!”苏慕言眼神一冷,对护卫们吩咐道,“保护好林砚和孩子,我来对付它!”
“是!”护卫们立刻将林砚和小石头围在中间,拔刀戒备。
苏慕言手持折扇,快步上前,展开折扇对着焦黑身影一挥,扇面上的符文再次飞出,化作金色光罩将其笼罩。焦黑身影在光罩中疯狂挣扎,嘶吼声震耳欲聋,身上的煞气不断外泄,周围的草木瞬间变得枯黄焦黑。
林砚紧紧抱着小石头,看着光罩中的焦黑身影,突然想起苏慕言刚才的话。施术者就在附近操控它!他立刻环顾四周,目光在路边的树林中搜索。很快,他看到树林深处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苏公子!施术者在树林里!”林砚大声喊道。
苏慕言闻言,眼神一凝,对着光罩中的焦黑身影又是一扇,金色光罩瞬间收紧,焦黑身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开始溃散。同时,他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去树林里追!务必抓住施术者!”
两名护卫立刻朝着树林深处追去。没过多久,树林里传来一阵打斗声,随后便恢复了平静。片刻后,两名护卫押着一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林砚定睛一看,那人正是老张头!他衣衫凌乱,脸上满是狰狞,手中还攥着一个黑色的小木人,木人身上缠绕着铁链,刻着诡异的符文。
“果然是你!”林砚怒不可遏,若不是老张头,青瓦村也不会遭遇这么多变故,老王也不会失踪,张二也不会变成那样。
老张头被护卫按在地上,却依旧桀桀怪笑:“林砚,你破坏了我的好事!我要让你和青瓦村的所有人,都为我的大业陪葬!”
“你的大业?就是修炼邪术,破坏封印,释放凶煞?”苏慕言走到老张头面前,眼神冰冷。
“没错!”老张头疯狂地喊道,“那枯井里封印着上古凶煞,只要释放出来,我就能掌控它,成为天下无敌的存在!到时候,青瓦村的人都得听我的!”
林砚看着老张头疯狂的模样,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没想到,老张头为了权力,竟然不惜牺牲全村人的性命,修炼如此邪恶的法术。
苏慕言冷哼一声,一脚踩在老张头手中的小木人上,小木人瞬间碎裂。与此同时,光罩中的焦黑身影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彻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没有了小木人的操控,你再也无法炼制凶煞了。”苏慕言冷冷地说道,“你修炼邪术,残害村民,妄图释放凶煞,罪无可赦。”
老张头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的大业……我的大业毁了”
护卫们将老张头绑了起来,押在马车上。林砚看着被绑的老张头,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多亏了苏慕言的一语点醒,他才看清了老张头的真面目,阻止了这场更大的灾难。
马车再次启程,朝着县城方向驶去。小石头已经醒了过来,依偎在林砚的怀里,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恐惧。林砚轻轻抚摸着小石头的头,看向苏慕言,真诚地说道:“苏公子,多谢你刚才的一语点醒,若不是你,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苏慕言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要记住,邪不胜正,任何妄图借助邪术掌控一切的人,最终都只会自食恶果。”
林砚点了点头,将苏慕言的话记在心中。他知道,青瓦村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枯井里的封印还需要加固,老张头修炼邪术留下的煞气也需要清理。而这一切,都需要苏慕言口中的那位高人相助。
马车一路前行,县城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中。林砚看着远方的县城,心中充满了期待,又隐隐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在县城里等待着他的,会是怎样的高人,又会遇到怎样的挑战。但他知道,只要有苏慕言的帮助,只要他坚持正义,就一定能彻底解决青瓦村的危机,还村民们一个平静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