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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萧妃的“妇人之见”

三朝国舅 离炎 4104 2025-11-29 22:50

  

  

宫里按例赏下了年节用的各色物品,从祭祀用的香烛牲醴到各宫主子们份例内的锦缎、首饰、吃食,琳琅满目。

  

内侍省的大太监亲自带着人,将属于晋王府的那一份,恭恭敬敬地送到了依旧处于“闭门思过”状态的杨广府上,态度比往日还要客气几分。

  

这本身就是一个信号,表明皇帝心中的那点芥蒂,正在随着年节的气氛慢慢消融。

  

与此同时,东宫那边自然也收到了丰厚的赏赐。

  

太子杨勇似乎并未受到前朝风波太大的影响,或者说,他刻意想要维持住储君的体面与风光。东宫上下张灯结彩,筹备年节的气氛比往年还要热烈几分。

  

就在这日渐浓厚的年味里,萧妃循例入宫,向病情渐愈、但仍旧需要静养的独孤皇后请安问福。这几乎是每日的功课,风雨无阻。皇后寝宫内,炭火烧得暖融融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安神香,营造出一种与外间喧嚣截然不同的宁静。

  

萧妃今日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打扮,藕荷色的宫装,只在领口和袖边绣着不起眼的缠枝花纹,发髻上除了一支固定的玉簪,别无他物。她安静地坐在皇后榻前的绣墩上,动作轻柔地为皇后按摩着因为久卧而有些酸麻的腿脚。独孤皇后闭目养神,享受着儿媳这无声的孝心。

  

“母后今日气色瞧着极好,”萧妃声音柔婉,如同春风拂过琴弦,“方才听太医说,再静养些时日,便可慢慢下地走动了。真是菩萨保佑。”

  

独孤皇后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神情温婉的萧妃,心中一片妥帖。对比那个只知道按规矩来请安,说不了几句话就词穷,眼神里总带着几分怯懦和疏离的太子妃元氏,萧妃的体贴和周到,更显得难能可贵。

  

“你有心了。”皇后拍了拍萧妃的手,语气温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阿摩在府里……可还安分?”

  

  

“回母后,殿下每日都在书房读书写字,反省己过,偶尔也抄录些佛经,说是要为母后祈福,愿母后凤体早日康健。”萧妃轻声回答,语气里带着对夫君的维护和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只是……殿下心中始终愧疚,觉得因为自己的事,让父皇和母后忧心了。”

  

皇后叹了口气:“年轻人,经历些挫折也好。知道怕,才知道进退。”

  

萧妃乖巧地点点头,手上按摩的动作未停。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过了一会儿,萧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闲事,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困惑,轻声说道:“母后,说来也是巧了。前几日内务府送来年节份例时,儿媳听闻了一桩小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哦?何事?”皇后随口问道。

  

“儿媳听说,”萧妃抬起眼,目光纯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太子妃姐姐那边的用度,似乎……格外精细些。连日常用的漱盂、唾壶之类的小物件,都特意吩咐了将作监,要用上好的玉石镶了金边来打造呢。底下有些不明事理的宫人私下议论,都说……都说东宫用度,真是极尽精巧,令人羡慕。”

  

她说到这里,适时地停顿了一下,秀眉微蹙,仿佛真的在为这件事烦恼:“妾身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安。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天下臣民都看着呢。这般用度,固然显赫,可……是否过于奢靡了些?妾身愚见,这般做派,恐怕非国家之福,也……也恐有损太子殿下的清誉啊。若是被那些言官御史们知道了,怕是又要上奏章了。”

  

她的话语里,没有一个字是直接指责太子或太子妃的不好,甚至语气里还带着对太子声誉的“担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细的针,精准地刺入了独孤皇后心中最在意、最敏感的地方。

  

崇尚节俭,厌恶奢靡,这是独孤皇后贯穿一生的信条,也是她用来要求和衡量子女、儿媳的重要标准。她自己身体力行,也希望她的继承人和家眷能如此。

  

果然,独孤皇后听完,原本温和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放在锦被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她想起之前宫宴上,元氏那一身过于华丽的装扮;想起太子被罚闭门思过,东宫却依旧歌舞升平的传闻;再对比眼前素衣简饰、言语间充满“忧国忧民”之思的萧妃……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怒气,在她胸中翻涌。勇儿他,难道真的丝毫不知悔改吗?他被罚思过,不思进取,他的太子妃却还在追求这种毫无意义的奢靡享受!这岂是储君应有的德行?!

  

“够了。”皇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意,打断了萧妃看似无心的话语。

  

萧妃立刻噤声,垂下头,一副说错了话、忐忑不安的模样:“母后息怒,是儿媳多嘴了……儿媳只是,只是有些担心……”

  

独孤皇后看着吓得像只小兔子般的萧妃,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转而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拉起萧妃的手,轻轻拍了拍:“不关你的事。你这孩子,心思纯善,懂得为大局着想,懂得维护夫君和太子的名声,这是好的。”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双凤目之中,对太子的不满和失望,已然又加深了一层,浓得化不开。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只会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有心人持续不断的、看似无意的“提醒”之下。

  

萧妃又陪皇后说了一会儿闲话,见她面露倦色,便乖巧地服侍她躺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走出皇后寝宫,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萧妃脸上那副温婉柔弱、略带惶恐的神情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日的沉静与淡然。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向宫外走去。她知道,自己今日这番“妇人之见”,看似轻飘飘的几句话,其分量,或许比朝堂上那些大臣们引经据典的奏章,还要重上几分。

  

  

消息照例传回了无忧阁。

  

独孤修正在尝试用蒸馏法提纯酒精(美其名曰“研制消毒提神之玉液”),听到明月的汇报,他放下手中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琉璃瓶,忍不住赞叹地咂了咂嘴。

  

“高!实在是高!”他对着空气竖了个大拇指,“咱们这位晋王妃,简直就是天生的心理战大师!这‘关心式’的进言,这‘担忧式’的告状,滴水不漏,还显得自己特贤惠,特顾全大局!杨广能娶到她,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彩云在一旁擦拭着剑,闻言难得地附和了一句:“萧妃娘娘,比很多会武功的人,还厉害。”

  

独孤修深以为然。

  

萧妃在后方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操作,一次次地巩固着独孤皇后对杨广的好感,同时不断消磨着对太子的耐心和期望。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对于最终谁能入主东宫,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看来,咱们在前朝折腾,她在后宫发力,这配合打得是越来越默契了。”独孤修摸了摸下巴,心情愉悦,“有如此神队友,何愁大事不成?嗯,这酒精味道是冲了点,不过提神效果应该不错,下次给萧妃也送一小瓶去,就当是……给她这‘最佳辅助’的犒劳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张由他亲手绘制、悬挂在墙上的《朝臣关系与倾向初步分析图》中,代表“帝心”和“后意”的天平,正在不可逆转地,向着晋王的方向,沉沉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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