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魔大陆的中央决斗场,此刻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看台上的嘶吼与欢呼如同浪潮般,撞在高耸的石墙上又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场地中央的青石板地,早已被历代武者的血浸透,在头顶聚光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暗沉的腥红光泽。
林啸——也就是林错的父亲,左手紧握一面刻着“镇魔”的玄铁盾,右手的长枪斜指地面,枪尖滴落的水珠砸在石板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他的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微急促,左侧肩甲已被划开一道深痕,破损的甲片下,隐约可见一道正在渗血的伤口。
对面站着的,是近来在狂魔大陆声名鹊起的“黑风”穆煞。
他身形魁梧,浑身裹着暗紫色的兽皮战甲,脸上戴着半张狰狞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泛着狠戾的眼睛。
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鬼头刀,刀身布满锯齿状的纹路,刀刃上还沾着前一场战斗残留的碎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有暗红色的血珠滚落。
“林城主,认输我留你一个全尸!”穆煞的声音沙哑如磨砂,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话音未落,林啸猛地踏地,脚下的青石板瞬间裂开数道,只见他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向穆煞,长枪高高举起,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穆煞的头顶劈下。
穆煞眼神一凛,丝毫不敢怠慢,右手鬼头刀迅速横在头顶,“当”的一声巨响。
穆煞重重跪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穆煞手臂发麻,青铜面具下溢出一丝鲜血。
穆煞死死咬着牙,青石板地被震得簌簌发抖。
看台上数万观众的呐喊声掀翻了穹顶,目光尽数锁在场地中央的两道身影上。
林啸一身银白战铠泛着冷光,枪尖划破空气时带着尖锐的啸鸣,每一次出击都逼得穆煞连连后退。
此时的穆煞早已没了最初的嚣张,暗紫色兽皮战甲被长枪划开数道裂口,青铜面具下的额头渗着冷汗,握着鬼头刀的手臂不住发颤。
方才林啸那记“惊鸿刺”险些刺穿他的胸口,更何况枪上凝聚了魔力,若不是他侧身躲闪及时,此刻早已倒地不起。
眼下他只能狼狈格挡,鬼头刀与长枪碰撞时,力道一次比一次弱,每挡下一击,脚步便要向后踉跄半步,鞋底在石板上拖出深深的划痕,魔力也快要耗尽,防御力大不如前,身后已快退到决斗场的边缘。
“穆煞,你若此刻认输,我尚可留你一命!”林啸声如洪钟,眼神锐利如鹰,长枪顺势一挑,狠狠砸在鬼头刀的刀背上。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穆煞手中的鬼头刀竟脱手而出,“哐当”落在数米之外。
没了武器的穆煞瞬间慌了神,转身就要驱动魔力格挡,林啸怎会给机会,脚尖点地身形跃起,玄铁盾朝着穆煞后背猛拍而去。
“噗——”穆煞被盾牌砸中,重重摔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白石板。
看台上瞬间爆发出欢呼,众人都以为这场决斗即将落幕,林错站在看台前排,紧攥的拳头终于松了些,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敬佩。
父亲作为67级攻击系魔圣对付这个65级防御系的穆煞居然如此吃力,这个人不对劲。
还没等他想明白。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林啸正要落地收招,突然浑身一颤,支撑身体腾空的魔力骤然消散,他像被抽去骨架的木偶,身体失去平衡,原本挺拔的姿态瞬间垮塌。
他试图调动魔力稳住身形,可四肢百骸如同被冻住一般,连指尖都无法动弹,额角的汗珠在坠落中被风吹散,眼底翻涌着震惊。
看台上的欢呼声瞬间凝固,数万名观众的目光死死盯着空中坠落的身影,惊呼声此起彼伏。
林错在看台前排猛地起身,双手死死抓着栏杆,指甲深陷木纹。
穆煞趴在地上,余光瞥见林啸的异样,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狠的狂喜。
他强忍剧痛,挣扎着爬起身,看向林啸的眼神满是狰狞。
局势突变,林啸视线渐渐模糊,战铠的重量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缓缓向后倒去。
决斗场的风突然静了,连看台上的喧嚣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甲片碎裂的脆响混着沉闷的撞击声,鬼头刀毫无阻碍地穿透银白战铠,狠狠扎进林啸的胸口。
锯齿状的刀身撕开皮肉,带出一股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战铠的前襟,顺着甲片的缝隙汩汩涌出,在林啸身下汇成一片暗红的水洼。
长枪斜插在石缝里,震颤的枪身似乎在呐喊着不甘。
林啸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可四肢依旧麻木,体内的魔气如同泄洪般流失,只能勉强抬起头,目光死死锁住逼近的穆煞。
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哼,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愤怒,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已将对手逼入绝境,为何会突然失去魔力,落得这般境地。
穆煞走到林啸面前,停下脚步,缓缓举起鬼头刀,刀身映着天光,也映出林啸苍白的脸,锯齿状的刀刃上还沾着前番打斗的血痕,此刻更显狰狞。
“林城主,我也是听命他人,你可不要怪我”他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手腕微微发力,刀身又抬高了几分。
“今日,这决斗场,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穆煞猛地挥下鬼头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劈向林啸的胸口。
林啸瞳孔骤缩,想要躲闪,却连转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噗嗤”一声,刀刃狠狠刺入,穿透了银白战铠,深深扎进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得穆煞满身都是,也染红了周围的青石板映。
林啸的身体猛地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抓住刀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抠进刀身的纹路里。
他艰难地抬起头,倔强的目光越过穆煞的肩膀,望向看台前排——那里有他牵挂的身影,可视线早已模糊,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人影。
穆煞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手腕发力,猛地将鬼头刀拔出。
林啸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原本锐利的眼神渐渐涣散,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熄灭。
银白的战铠被鲜血浸透,在天光下泛着暗沉的光,如同他落幕的生命。
穆煞高举着带血的鬼头刀,朝着看台上的人群发出嚣张的狂笑,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刺穿了决斗场的寂静。
林错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僵在看台前排的栏杆旁,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木质栏杆上的纹路深深嵌进掌心,带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喧嚣、观众的哗然、穆煞的狂笑都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模糊得如同幻觉。
他死死盯着场中那抹银白——那是父亲的战铠,此刻却被刺目的鲜血浸透。
“不……不可能……”林错的喉间挤出细碎的声响,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他猛地晃了晃头,“父亲!!!”嘶哑的呐喊似乎要掀翻天底。
穆煞的狂笑如同尖刺,扎得他耳膜生疼,看台上有人惊呼、有人沉默,可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从指尖到四肢,再到整个胸腔,都在剧烈地起伏。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栏杆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他想冲进场中,想喊一声“父亲”他刚要做出行动。
“少主!”一声急促的呼喊自身后传来
紧接着,两道身着玄色劲装的身影快步上前——是父亲麾下的护卫统领陈烈与副手,他们脸上满是焦灼,双手死死的禁锢住林错要将他带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林错终于嘶吼出声,声音里满是绝望与崩溃,泪水模糊了视线,让他看不清父亲的脸,只能看到那片不断蔓延的暗红。
他用力挣扎着,胳膊被陈烈拽得生疼,却丝毫没有停下,“父亲!你们让我过去!让我过去啊!”
“少主,城主在上场前就命我们在他落败后要第一时间将你带离天城!快走啊!”
“什么叫做上场前,你们到底知道什么,快告诉我!“林错嘶吼声渐渐变得嘶哑,力气也在一次次挣扎中流失。
“少主,我们先撤!”
林错的身体瘫软下来,任由他们的拉扯离开决斗场,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场中的身影,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此时,决斗场的另一侧已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穆煞的手下正朝着看台这边围拢,显然是不想放过他这个“漏网之鱼”。
陈烈脸色一变,不再犹豫,与副手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
“少主,得罪了!”陈烈低声说了一句,随即示意副手开路,自己则护在林错身后。
手中的长刀出鞘,泛着冷冽的寒光。
两人带着林错,顺着看台后方的密道快速撤离,沿途遇到几个拦路的穆煞手下,都被陈烈利落斩杀,鲜血溅在密道的石壁上,留下一道道刺眼的痕迹。
林错被架着前行,脚步踉跄,目光却始终朝着决斗场的方向望去,透过密道的缝隙,只能看到那抹银白的战铠静静躺在血泊中。
他死死咬着下唇,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将所有的悲痛与不甘都压在心底,只留下一个坚定的念头:“父亲,我定要让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密道的尽头是一片荒芜的小巷,陈烈与副手护着林错翻过高墙离开了那喧嚣的决斗场。
暮色裹着风雪,将狂魔大陆的街巷染得一片苍茫。
陈烈与副手一左一右护着林错,三人踏着积雪前行,脚下的雪粒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暮色里格外清晰。
林错的月白色锦服沾了雪沫与尘土,往日的鲜亮褪去大半,他垂着头,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只有攥得泛白的指尖,泄露着内心的不平静。
林错抬头,看着附近陌生的街道思绪才缓缓回神。
“你们…带我去哪?”
干哑的嗓子挤出的音节带着悲痛。
陈烈走在最前,目光警惕地扫过街巷两侧。
“少主,城主让我们直接带你撤离天城”手中的长刀紧握在掌心,刀刃上的血痕结了薄冰,泛着暗沉的光。
副手则护在林错身后,时不时侧目看向少年,眼神里满是担忧。
林错像一尊失了魂的雕像,只有在风雪吹过脸颊时,才会微微瑟缩一下。
“我想回家一趟……”
陈烈与副手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划过心疼之色,犹豫在陈烈眼中弥漫。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轮廓。
往日门前值守的护卫不见踪影,大门虚掩着,门楣上的“林府”牌匾积了一层薄雪,原本鲜亮的红漆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黯淡。
林错心头一紧,抬头顺着脚印看去——朱红大门外的雪地上,几道暗红的血迹格外刺目,雪粒落在上面,融成细小的血珠,顺着雪地的沟壑缓缓蔓延。
那血迹还带着几分未散的温度,显然刚留下不久。
“不……”林错的呼吸骤然停滞,脑海里瞬间闪过最坏的念头。
他也顾不上陈烈的阻拦,猛地推开虚掩的大门,踉跄着冲进院内。
往日整洁的庭院此刻一片狼藉,值守护卫的尸体倒在雪地里,到处都是黑色魔力的残留,玄色劲装被鲜血浸透,手中的长刀还紧紧攥着,眼底残留着恐惧。
“张叔!李伯!”林错嘶声呼喊着熟悉的名字,脚步踉跄地穿过庭院,雪水与血水沾湿了他的锦靴,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回廊下,平日里伺候他的侍女倒在地上,手中还攥着未送完的热茶,茶水洒在地上,早已冻成了冰。
陈烈与副手紧随其后,看着院内的惨状,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两人握紧长刀,警惕地环顾四周。
林错疯了一般准备冲进正厅,却被陈烈和副手拉住。
“你们放开我!”
林错眼中的悲伤令陈烈不忍直视,但秉着保护少主的念头却愈演愈烈。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带少主离开这里。
“少主,不能在看了,我们要赶快撤走!”
眼前的景象让林错浑身冰凉。
桌椅断裂,瓷器碎片散落一地,家族长辈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平日里温和的叔伯、慈爱的婶娘,此刻都没了气息。
鲜血染红了地面,甚至溅到了房梁上,与飘落的雪沫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林错的声音颤抖着,目光扫过每一具尸体。
“走!”
他跌跌撞撞地和陈烈等人往城外赶去。
原来,父亲在决斗场遭遇不测时,家中早已遭了毒手。
跑了许久,终于出了天城,来到天城外的荒芜地带。
“啊——!”林错再也忍不住,跪倒在满地的血污与积雪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泪水混合着血水与雪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双手撑着地面,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抠进泥土里,眼底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疼痛。
陈烈与副手站在旁边,看着少年崩溃的模样,眼底满是心疼,却不知如何安慰。
跪在地上的林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却又在极致的悲痛中,渐渐生出一股决绝的戾气——这满门的血海深仇,他定要亲手讨还!!
【作者题外话】:无cp,男主并不是一开始就很强大,会成长,背景虚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