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全屋的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陈旧木材的味道。江凡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才从强行掌握【心念编织】的精神透支中恢复过来。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拧干后又重新吸饱水分的海绵，精神力不仅完全恢复，总量和韧性似乎还因这次极限消耗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精进。

盈余能量还有820点，他没有再动用。这笔能量是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城市东南方向那片巨大的、如同文明伤疤般的旧工业区。林薇薇发现的“非地球元素能量衰减特征”和那个神秘的“信标”反馈，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也像毒蛇一样让他警惕。

那里是未知的领域，可能藏着关于HR-07，关于“收割者计划”，甚至关于他自身系统来源的线索。但同时，也意味着远超张宸之流的、无法预估的危险。

“薇薇，”他接通加密通讯，“在不暴露的前提下，尽可能搜集旧工业区的公开或半公开信息，尤其是近半年内的异常事件报告、都市传说，或者任何关于‘地质勘探’、‘信号测试’之类的官方、非官方活动记录。”

“明白，凡哥。不过那片区域几乎是个信息黑洞，官方记录很少，流传的怪谈倒是一大堆。”林薇薇回应，“我会尽力。”

等待林薇薇消息的时间里，江凡没有闲着。他不断熟悉着提升后的精神力和新技能。【情绪感知】的被动视野已经能稳定覆盖方圆数百米，范围内的情绪色彩如同一个动态的、充满生命力的抽象画。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一些残留的、微弱的“情绪印记”——某处墙角残留的短暂恐惧，某张旧桌椅上的长期焦虑。

这让他对情绪能量的本质有了新的思考。情绪，似乎并不仅存在于活物，也会在特定条件下，短暂地附着于环境。

第三天傍晚，林薇薇发来了初步汇总的信息。

结果令人意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旧工业区近半年来异常“干净”。没有新增的都市怪谈，没有流浪汉神秘失踪的报告（或者说，失踪了也无人关注），连原本盘踞在那里的一些地下交易和小型犯罪活动都明显减少。官方记录只有几条无关痛痒的“定期安全巡检”通告。

这种“干净”，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异常！仿佛有什么东西盘踞在那里，让其他的“异常”和“混乱”都自觉地远离了。

“有一种说法，”林薇薇补充道，语气带着不确定，“在一些探索废墟的极小圈子里流传，说工业区深处，尤其是原第三化工厂那片，最近半年偶尔会传出一种‘低频的嗡鸣’，听到的人会感到莫名的烦躁和心悸，但持续时间很短，找不到声源。”

低频嗡鸣？烦躁心悸？

江凡眼神一凝。这听起来，很像某种大范围、低强度的精神或情绪干扰！

他几乎可以确定，那里确实有问题，而且很可能与HR-07有关！

不能再等了。他必须亲自去查看。并非鲁莽，而是经过权衡。拥有Lv.3的情绪视野和大幅提升的精神力，再加上【心念编织】这张底牌，他至少有了一定的自保和探查能力。继续待在安全屋里闭门造车，无法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

他没有告诉林薇薇自己的决定，只是让她继续监控网络动静，尤其是关注“渡鸦”和任何与“HR-07”相关的蛛丝马迹。

第二天深夜，月黑风高。

江凡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外面套着不起眼的黑色外套，脸上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夜跑者，悄然来到了旧工业区的边缘。

隔着锈迹斑斑、布满涂鸦的铁丝网，一股混合着铁锈、化工废料和腐败有机物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放眼望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远处零星几点昏暗的路灯，如同濒死野兽的眼眸，勉强勾勒出废弃厂房和高大冷却塔狰狞的剪影。

这里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城市的喧嚣和灯火在此戛然而止，只剩下死寂和破败。

江凡深吸一口气，开启了【情绪视野】。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与他预想的可能存在某些强烈情绪源不同，在情绪视野下，整个旧工业区的大部分区域，都笼罩着一层稀薄的、令人不适的“灰白色”——那是一种近乎“虚无”和“死寂”的情绪底色，仿佛所有的生机和情感都被某种力量强行抽离或压制了。

然而，在这片巨大的、令人压抑的灰白底色之上，在工业区的深处，确有几个地方，散发着迥异的“色彩”！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中心偏北方向，大概就是林薇薇提到的原第三化工厂的位置，那里蒸腾着一片不断扭曲、翻滚的“暗紫色”与“惨绿色”交织的雾霭！那颜色充满了“混乱”、“痛苦”以及一种非人的“狂躁”，仅仅是远远感知，就让江凡的精神力场产生了一丝排斥和刺痛感。

而在那片混乱色彩的周围，零星分布着几个极其微弱、但异常“冰冷”的“深蓝色”光点。这些光点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纯粹的“观察”与“执行”的意志，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它们的位置在缓慢移动，像是在巡逻。

HR-07的哨兵？江凡心中凛然。

更让他注意的是，在那片混乱的暗紫惨绿雾霭下方，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极其隐晦的、如同黑洞般的“存在”。它不散发任何情绪色彩，反而在不断地、微弱地“吸收”着周围那些混乱的情绪能量！如果不是江凡的精神力大幅提升，几乎无法察觉到这种细微的“流向”。

那是什么？信标？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江凡压下立刻深入探查的冲动。他需要更谨慎。

他绕着工业区边缘移动，寻找着合适的潜入点，同时不断用情绪视野扫描着内部那些“深蓝色”光点的移动规律。

就在他接近一个坍塌了大半的围墙缺口时，情绪视野的边缘，突然捕捉到了两个正在靠近的、散发着“贪婪”和“兴奋”的橙黄色光点！是活人！

江凡立刻收敛气息，隐身在阴影中。

很快，两个背着巨大背包、手里拿着金属探测仪和强光手电的男人鬼鬼祟祟地钻过了围墙缺口。

“快点！老黑说就在前面那栋红砖楼里，肯定有货！”一个矮胖男人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妈的，这地方真邪门，感觉凉飕飕的。”另一个高个子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看。

“怕个鸟！废弃工厂都这样！找到铜线和老零件，够咱潇洒几天了！”

两个偷窃废铜烂铁的小毛贼。江凡心中了然。他们显然没有察觉到这片区域的真正异常，只是被利益驱使闯了进来。

他本来不打算理会，但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或许……可以利用他们，试探一下里面的反应？

他保持着距离，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一路朝着那栋标记的红砖楼摸去，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限”，从灰白色的死寂区域，踏入了那片暗紫与惨绿色混乱雾霭的边缘范围。

江凡集中精神，情绪视野紧紧锁定他们。

刚开始，两人还在兴奋地讨论能找到什么值钱东西。但很快，他们的情绪色彩开始发生变化。

“嘶……胖子，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高个子的声音开始发颤，情绪色彩中的“兴奋”迅速被“恐惧”的灰黑色取代。

“别……别自己吓自己！”矮胖男人强作镇定，但身上的“贪婪”橙色也在消退，混入了不安的“焦虑”黄色。

“真的！好像……好像有人在哭……又好像在笑……”高个子停下脚步，惊恐地四处张望。

江凡眉头紧皱。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但在情绪视野中，能清晰地“看”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痛苦”和“诱导”意味的暗紫色能量，正如同触手般，从深处的雾霭中延伸出来，缠绕上那两个窃贼，渗透进他们的精神。

是那片混乱情绪场的自发影响？还是有意识的精神攻击？

就在这时，附近一个原本缓慢移动的“深蓝色”冰冷光点，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两个窃贼的位置快速靠近！

HR-07的哨兵被惊动了！

江凡立刻屏住呼吸，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

那个“深蓝色”光点很快出现在视野尽头。借着月光，江凡勉强看到那是一个穿着类似城市作战服、但材质奇特、线条流畅的身影，脸上覆盖着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色面甲，动作精准而沉默，如同鬼魅。

它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抬起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对准了那两个已经陷入幻觉、开始互相推搡、发出惊恐尖叫的窃贼。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波动扫过。

两个窃贼的尖叫和挣扎戛然而止。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疯狂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茫然和空洞，仿佛被瞬间抽走了灵魂。然后，他们像两截木桩一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们身上的情绪色彩，在那一刹那，彻底熄灭了。不是平静，而是……彻底的“无”，连最基本的生命情绪都消失了。

那个深蓝色身影走到两人身边，似乎用某种仪器扫描了一下，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两具（或者说，两个失去意识的空壳）躯体拖向了工业区更深处的黑暗。

整个过程，沉默，高效，冰冷得令人窒息。

江凡藏在阴影中，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刚才甚至没感觉到明显的能量爆发，那两个窃贼的精神就被瞬间“抹除”了？这就是HR-07的手段？信息抹除？

他之前还存有一丝侥幸，或许能凭借系统周旋一二。但现在看来，双方的实力差距，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巨大！

他不敢再停留，趁着那个哨兵离开，立刻沿着原路，以最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旧工业区，重新回到了灯火依稀的城市边缘。

站在铁丝网外，回望那片如同巨兽般匍匐的黑暗，江凡的心沉甸甸的。

那里不仅是一个危险的巢穴，更像是一个……加工厂，或者屠宰场。那片混乱的情绪雾霭，那些被抹除意识的“空壳”……

HR-07，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那个隐藏在混乱雾霭下方、不断吸收情绪的黑洞般的存在，又是什么？

他获得了宝贵的情报，但也见识了难以逾越的实力鸿沟。

变强的渴望，从未如此刻般强烈。

他需要能量，需要更强大的技能，需要……更多的“猎物”，来填平这条鸿沟。

猎人的目光，再次投回那喧嚣而充满欲望的都市。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标，将不再局限于张宸之流。

一些更“合适”的猎物，或许该进入他的视野了。

【情绪能量：+5120/1000（盈余：+820）】

【精神：15】

【技能：情绪感知Lv.3，情绪暗示（初级），心念编织（初级）】

【状态：警觉，轻微精神疲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