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有问题。”

“人，更有问题。”

林昭冰冷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死寂的测灵台上炸响。

“哗——！”

台下人群在经过一瞬的凝固后，爆发出远比之前更喧哗的声浪！

“他……他说什么？茶有问题？”

“苏师姐给的茶怎么可能有问题！他在污蔑！”

“这林昭是疯了吗？竟敢如此对苏师姐说话！”

苏清璃脸上的错愕只持续了一息，随即，无与伦比的委屈和伤心浮上她那绝美的脸庞，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滑落。

“师兄……你、你怎能如此说我？”她娇躯微颤，仿佛随时会晕厥过去，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哭腔，“这茶是我采集晨露，亲手……”

“亲手加了‘断脉引’，是吗？”

林昭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如利剑般穿透所有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尤其是台上几位长老的耳中。

“断脉引”三字一出，几位长老脸色骤变！这是北域阴毒秘药，名声极臭！

“你胡说！”苏清璃瞳孔猛缩，失声否认，眼神深处终于闪过一抹真正的慌乱。他怎么会知道？！这绝不可能！

“是否胡说，一验便知。”林昭不再看她，目光转向主考长老，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弟子恳请长老，查验地上茶渍。若弟子所言有虚，甘受任何责罚！”

他的冷静、笃定，与苏清璃那过于激动的委屈形成了鲜明对比。

主考长老眉头紧锁，事关北域秘药，非同小可。他袖袍一挥，一股无形之力卷起地上几片湿润的茶叶，置于鼻尖轻嗅，又渡入一丝灵力细细感知。

片刻后，他猛地睁眼，眼中精光爆射，厉声喝道：“果然是‘断脉引’！苏清璃，你作何解释？！”

轰！

真相大白！台下瞬间炸锅！

“天啊！真是毒药！”

“苏师姐她……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林昭是怎么知道的？他刚才碰了一下她的手就发现了？”

之前所有对苏清璃的同情和爱慕，此刻大半化为了震惊与鄙夷。那些嘲讽过林昭的人，更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苏清璃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对她唯命是从、资质低微的师兄，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了她如此致命的一击！

她求助般地望向几位与北域有些关联的长老，但那几人此刻都眼神躲闪，不敢与她对视。

“我……我不知情，定是有人陷害于我！”她泫然欲泣，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那柔弱的样子依然能激起部分人的保护欲。

但林昭，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陷害？”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讽刺，“那就请师妹好好追查吧。现在，可否让开？我还要进行灵根测试。”

他一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测灵本身。

是啊，这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之后，众人几乎忘了，这个看似疯狂的少年，还未测试灵根！

在无数道复杂、惊疑、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林昭再次将手掌，平静地按在了那冰冷的测灵石碑之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动用神念引导灵气制造假象。

因为，他要让所有人亲眼见证，“剑煞之核”的降临！

“嗡——！”

手掌接触碑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测灵石碑没有绽放出预料中的金色、蓝色或任何代表五行灵根的光芒，而是猛地一震，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

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惨烈煞气，冲天而起！隐约间，仿佛有无数剑刃交击、神魔陨落的异象在红光中一闪而逝！

整个石碑表面的灵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亮起，瞬间冲破了下品、中品、上品道基的界限！

“这……这是什么灵根？！”

“好恐怖的煞气！我体内的灵力都在颤抖！”

“古籍上从未记载过这种异象！”

台上的长老大惊失色，猛地站起身。

然而，这还未结束！

暗红光芒在达到某个顶点后，并未停止，而是骤然收缩，尽数汇入林昭掌心。

下一刻——

“咔嚓！”

一道清晰的裂痕，自他手掌按下的地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瞬间布满了整座测灵石碑！

轰隆！

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那座承载了青阳宗千年、测试过无数天才的测灵石碑，竟……**轰然崩碎**，化为了一地齑粉！

死寂！

比刚才泼茶时，更死上一百倍的寂静！落针可闻！

一掌，碎测灵碑！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诡异的资质？！闻所未闻！

林昭缓缓收回了手掌，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感受着心腔深处那缕微微发热、散发着无尽锋芒与寂灭气息的剑煞之核，心中古井无波。

前世圣尊的见识告诉他，这测灵碑，根本承受不住“剑煞”本质的位格冲击！

主考长老看着一地碎石，嘴唇哆嗦着，半晌，才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声音宣布：

“林昭……资质……**异禀**！暂定……**内门弟子**！”

他已经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刚才的景象。

“异禀”二字，足以说明一切！

这一刻，再无人关注一旁面无人色、摇摇欲坠的苏清璃。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震撼，都聚焦在那个一掌碎碑的青衫少年身上。

林昭无视了所有目光，转身，一步步走下测灵台。

在与面如死灰的苏清璃擦肩而过时，他脚步微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留下一句冰冷彻骨的低语：

“这才只是开始。”

“你的‘道心’，我会亲自……取回来。”

苏清璃猛地抬头，看向林昭离去的背影，那眼神之中，最初的慌乱和委屈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而且，他回来了，带着她无法理解的力量回来了！

***

夜色如墨，笼罩着青阳宗外门那处偏僻破败的小院。

林昭盘坐在冰冷的床榻上，周身气息内敛，心神却沉入了体内那方正在剧变的世界。

《太初养剑经》在心间流淌，这不是普通的功法，而是他前世以圣尊修为，熔炼三千剑煞反推本源所创的禁忌之术！

它以自身为烘炉，以精血神魂为薪柴，锻造的并非实体之剑，而是一缕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剑煞**！

“凝！”

他心中低喝，引导着前世残留的那一丝猩红剑气为核心，疯狂吞噬着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更引动了深藏于命运轨迹之中、那颗被剜走的“先天道心”的残余力量！

“轰！”

金光与猩红在他体内猛烈冲撞！一边是万法源流的纯粹道韵，一边是屠戮亿万凝聚的绝望杀机！

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寸经脉都被撕裂，每一块骨骼都被碾碎！他的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偶。

但他紧咬着牙，神魂在痛苦中愈发冰冷和清晰。

“前世，我以道心温养苍生，换来的却是背叛！”

“这一世，我便以这无尽煞气为核，铸我杀戮道基！”

“道心？煞核？给我——融！”

他强行以无上意志，将这两股截然相反、水火不容的力量，向着心腔那空荡之处狠狠压去！

那不是融合，那是一场毁灭与新生的疯狂蜕变！

不知过了多久，当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降临，所有的痛苦与轰鸣戛然而止。

在他空荡的心腔之处，一颗微小的、暗红色的、表面布满无数玄奥剑纹的**核**，缓缓旋转着。

它不再散发道韵金光，而是弥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寂灭剑气！

**剑煞之核**，成！

也就在这一刻——

“咻！咻！咻！”

三道凌厉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强悍的灵压毫不掩饰地笼罩了整个小院！

“林昭！滚出来！”一声冷喝在院外炸响，“你涉嫌勾结外敌，谋害同门！执法堂在此，立刻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门外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林昭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深处，一抹暗红剑影一闪而逝。

他感受着心口那枚初生的、饥渴的剑煞之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弧度。

来的正好。

正好用你们的血……

为我的剑煞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