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剑出无声,人跪如割
晨光洒落荒原,焦土之上裂痕纵横,仿佛被万剑犁过。
林昭立于山巅,体内那座杀伐道基正嗡鸣不休,每一寸经脉都流淌着银黑交织的煞气,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自行沿特定轨迹运转周天。
他缓缓握拳,指节发出一连串金属般的脆响——这不是炼体境的血肉之力,而是道基初成后,对天地法则的初步掌控与共鸣。
他低头凝视掌心那枚似剑非剑、似心非心的印记,识海中,前世那卷《剑煞观想法》的最后一句自行浮现:
“剑煞非力,乃意之极,唯断情者得其鸣。”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单纯借用煞气,而是成为了煞气本身的一部分。
真正的修炼,此刻方才开始。
与此同时,青阳宗外门广场,数百名杂役与外门弟子聚作一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晚北岭荒院那边,黑云遮天蔽日足有百里!里面全是剑影在飞,跟鬼哭似的!”
“何止!我表哥就在执法队当差,他说陆沉师兄带了十二名道纹境执事去镇压,结果大阵当场被破,三名执事被打得半死,连陆沉师兄……都被一招逼得单膝跪地,吐血了!”
“什么?!陆沉师兄可是道基境圆满,半只脚踏入道纹境的强者!竟然跪了?”
“那个林昭,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不是说他只是个引气境的废物吗?”
秦晚混在人群中,一边慢条斯理地啃着一块干巴巴的灵麦饼,一边听着这些添油加醋的传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剧本,要是拍成剧,收视率直接爆表。”她心中暗忖。
趁着众人情绪被调动到最高点,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用炭笔在上面飞快写下几行小字:“外门林昭逆天筑基,天赋超绝,遭高层忌惮欲灭口于萌芽。”
写完,她想了想,又在末尾补上一句画龙点睛的注脚:“疑似触及上古剑道禁忌,或为应劫而生的天命之人。”
她悄然挤出人群,来到一个负责宗门内传递杂物的传讯杂役身旁,将符纸叠好,连同一块碎裂的低阶灵石不着痕迹地塞进他手里。
“兄弟,帮个忙。”她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的藏书阁方向,“把这个送到那边爱听八卦的师兄手里,就说……这是从执法殿内部传出来的‘独家消息’。”
那杂役掂了掂灵石,眼睛一亮,心领神会地咧嘴一笑,转身便混入人流。
秦晚望着他的背影,将最后一口干饼咽下。
舆论战,才是逆袭的第一把火。
先将主角塑造成一个被强权打压、身负天命的悲情英雄,接下来,他每一次出手反抗,都会被无数人视为正义之举。
藏书阁顶层,一间静室内。
墨长老面沉如水,翻阅着桌上新呈上来的巡查简报,眉头紧紧锁成一个“川”字。
仅仅半日功夫,关于“林昭勾结邪魔,修炼禁术”的流言,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扭转,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版本“宗门打压天才”“天妒奇才反遭忌”的悲情叙事。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简报中提及,已有几位常年闭关、不问世事的老牌内门长老,竟派弟子下山主动询问此事。
甚至有传言,试炼殿的一位副殿主公开表示,此等奇才若能通过考核,当破格提拔。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外门弟子,竟能引动如此风浪?”墨长老冷哼一声,
他本想强行镇压,但如今舆论已成气候,若处理不当,镇压不成反激起众怒,坐实了“打压天才”的罪名,届时连他自己也难逃宗门问责。
权衡利弊后,他提起朱笔,在一道密令上划掉了“严密监视,随时抓捕”的字样,重新写道:“暂停一切针对林昭的公开监察行动,改为暗中观察,记录其一言一行,静待其变。”
他心中清楚,这盘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这颗名为林昭的棋子,已然跳出棋盘,成了执棋人之一。
黄昏时分,血色残阳将外门演武场染上了一层肃杀的氛围。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弟子切磋日,往常门可罗雀的场地,此刻却围得水泄不通。
只因一个身影的出现——林昭。
他一袭黑衣,缓步走入场中,神色淡漠,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
往常,他总是避而不参,被视为怯懦。如今,他却主动登台。
第一个上场的对手,是外门颇有名气的炼体强者赵猛,炼体境九重,一身横肉虬结,气血旺盛如烘炉。
“林昭,听说你成了邪修?今日我赵猛便要替天行道,废了你这魔头!”赵猛咆哮一声,脚下青石板龟裂,整个人如一头发狂的蛮牛,携万钧之势冲撞而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战——赵猛碾压林昭。
然而,面对这雷霆一击,林昭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分毫。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在赵猛即将近身的刹那,缓缓抬起右手,并起食中二指,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点。
没有灵气波动,没有招式光影。
只有一道无形、无声、无息的意念,倏然掠过。
冲在半途的赵猛,身体猛然一僵,胸口那件由宗门发放的下品护身法衣,骤然浮现出一道清晰的十字裂痕。
下一瞬,法衣连同他护体的浑厚灵气,如纸糊般无声崩解、炸裂!
“噗——”
赵猛双目圆瞪,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庞大的身躯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越过数十丈距离,重重砸在演武场边缘的石壁上,滑落下来,当场昏死过去。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没有人看清林昭是如何出手的。
那一指,平淡无奇,却蕴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
高台边缘,一直默默观战的陆沉,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握着剑柄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是……剑意外放,凝而不散!”他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不,比剑意外放更可怕!那是将自身意志融入法则,直接斩断了对方的护体灵气……这是道纹境巅峰,甚至王侯境强者才能初窥门径的手段!”
而场中的林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收回手指,目光冷漠地扫视全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宛如霜刃刮过骨髓:
“下一个。”
无人敢应。
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弟子,尽皆心神一颤,不自觉地低下头,避开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漠然眼眸。
夜幕降临,秦晚像只灵巧的狸猫,蹲在演武场外的墙头上,手里捧着一碗刚从食堂打来的热汤面,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满意地看着场中的情景。
“哇哦,首秀完美。一招制敌,干净利落,既展示了压倒性的实力,又留足了神秘感让人猜不透深浅,逼格拉满。”
她望着远处月光下那道孤傲的黑衣身影,忽然低声自语:“接下来,光是强大和冷酷还不够。一个完美的男主模板,必须还得有点‘人情味’。是时候……给你安排个‘被迫出手,于危难中拯救同门’的桥段了。”
毕竟,光是让人恐惧还不够,还得让人敬畏,甚至……心服口服。
她咬下一口劲道的面条,
与此同时,演武场中央,林昭在确认无人再敢上台后,便转身离去。
立于月下庭院中,他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一道细不可察的银黑色剑痕在空中悬停了片刻,旋即悄然消散。 他眸中无波,心中却已勾勒出下一步清晰的计划。 外门,终究只是起点。 他需要一个更高的平台,去接触那些前世的仇敌,去抢占那些足以改变格局的机缘。 而这一切的开端,便是夺取那枚进入宗门核心秘境的钥匙——玄兵令。 清晨的钟声即将敲响,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等待着他。 三年一度的“玄兵试炼”,即将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