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边荒弃子，受尽欺凌
残阳如血，将苍莽的黑石山染成一片死寂的暗红。
山脚下的凌家坞，炊烟袅袅却掩不住弥漫在空气里的压抑。作为青阳城三大家族之一凌家的旁支聚居地，这里没有主家的繁华鼎盛，只有贫瘠的土地、低矮的土坯房，以及无处不在的等级碾压。
村西头最破旧的一间土屋前，少年凌玄蜷缩在墙角，单薄的身影在晚风中摇摇欲坠。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料子粗糙得磨得皮肤生疼，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交错的伤痕，新旧叠加，触目惊心。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从喉咙里涌出，凌玄佝偻着身子，双手紧紧按住胸口，指缝间溢出的血沫落在干裂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他今年十五岁，本该是气血充盈、朝气蓬勃的年纪，可多年的营养不良和日复一日的欺凌，让他看上去比同龄孩子瘦弱得多，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滞涩。
“哟，这不是我们凌家的‘废物’玄哥吗？怎么又趴在这儿苟延残喘了？”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穿着相对体面的少年簇拥着一个身材高壮的青年走了过来。为首的青年名叫凌虎，是凌家坞旁支里的管事之子，修为达到了淬体三重，在同龄人中算得上是佼佼者，也是欺凌凌玄最凶狠的人。
跟在凌虎身后的两个少年，一个叫凌狗蛋，一个叫凌石头，都是凌虎的跟班，平日里靠着讨好凌虎，跟着一起作威作福。
凌玄缓缓抬起头，眼帘下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只露出抿得紧紧的苍白嘴唇。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身体往墙角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反抗是没用的。这一点，他从记事起就深深明白。
他是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就染病去世，只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凌家坞这种讲究血脉和实力的地方，无依无靠又天生体弱的他，就成了所有人眼中最完美的出气筒。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凌狗蛋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凌玄身边的土墙上，溅起的尘土扑了凌玄一脸。“虎哥问你话呢，没听见吗？”
凌玄闭了闭眼，强忍着喉咙里的腥甜和脸上的刺痛，低声道：“我……我没惹你们。”
“没惹我们？”凌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凌玄，眼神里满是轻蔑，“在这凌家坞，老子想收拾你，还需要理由吗？谁让你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还是个连淬体一重都达不到的废物？”
“就是！”凌石头附和道，捡起地上一块碎石，朝着凌玄的肩膀砸去，“听说今天主家来人检测天赋，你连测试石都不敢碰，是不是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是废物，怕丢我们凌家的脸？”
碎石砸在肩膀上，传来一阵钝痛，凌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当然想参加天赋测试，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多年来，他的丹田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怎么修炼家族传授的基础淬体诀，吸纳的天地灵气都留不住，修为始终停留在淬体零重，连最基本的气血搬运都做不到。 主家来的执事眼高于顶，若是看到他这样的天赋，恐怕只会引来更恶毒的嘲讽和更残酷的对待。 “不敢说话，就是默认了？”凌虎狞笑一声，上前一步，一脚踩在凌玄的手腕上。 “咔嚓”一声轻响，骨头受压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凌玄忍不住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放开我……”他咬着牙，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放开你？”凌虎脚下用力，碾压着他的手腕，“你配吗？昨天我让你去后山给我摘崖蜜，你竟敢空手回来，说什么遇到了野狼？我看你是故意偷懒！” 凌玄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屈辱和愤怒。昨天他确实去了后山，也确实遇到了野狼。那匹野狼凶残无比，他拼尽全身力气才侥幸逃脱，身上又添了好几道伤口，哪里还有精力去摘崖蜜？可他知道，就算解释了，凌虎也不会相信，只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 “虎哥，跟这废物废话什么？”凌狗蛋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恶意，“听说他娘临死前，给他留了一块玉佩，不如我们搜出来看看是什么宝贝？” 听到“玉佩”两个字，凌玄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遗物，一块温润的黑色玉佩，平日里被他贴身藏在衣服里，从未示人。这块玉佩对他来说，是母亲的念想，是他在这冰冷的世界里唯一的温暖，绝不能被人夺走。 “哦？还有玉佩？”凌虎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的贪婪毫不掩饰，“看来这野种藏了不少好东西。给我搜！” 凌狗蛋和凌石头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凌玄的胳膊，将他死死按在墙上。凌虎伸出粗糙的大手，直接朝着凌玄的胸口抓去。 “不要！”凌玄急红了眼，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气，猛地挣脱了两人的束缚，朝着凌虎撞了过去。 可他常年体弱，修为低微，这一撞在凌虎看来，就像是挠痒痒一般。凌虎轻蔑地笑了笑，反手一巴掌扇在凌玄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寂静的村西头，凌玄被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嘴角瞬间裂开，鲜血直流。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土墙上，眼前一阵发黑。 “不知死活的东西！”凌虎揉了揉手腕，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凶狠，“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知道谁才是凌家坞的老大！” 说罢，凌虎握紧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凌玄的小腹砸去。淬体三重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若是这一拳打实了，凌玄不死也得重伤。 凌玄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他。他想躲，可身体的反应根本跟不上意识的速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拳头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绝望之际，他胸口的黑色玉佩突然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皮肤渗入体内，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但这股暖流太过微弱，根本不足以抵挡凌虎的重拳。 “砰！” 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凌玄的小腹上，巨大的力量让他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咳咳咳……”凌玄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土地。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身体仿佛要散架一般。 “废物就是废物，不堪一击。”凌虎拍了拍手，不屑地说道。 凌狗蛋和凌石头也围了上来，对着地上的凌玄拳打脚踢。 “让你反抗！” “让你藏宝贝！” “打死你这个野种！” 拳头和脚落在身上，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凌玄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尽量保护着要害部位。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的辱骂声和殴打声仿佛越来越远，只剩下身体传来的无尽痛苦。 为什么？他只是想好好活着，为什么就这么难？ 母亲临终前的叮嘱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玄儿，要好好活下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放弃……” 活下去……他想活下去啊！ 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无尽的屈辱、愤怒和不甘在心底交织、翻涌，像是一团即将爆发的火山。他恨自己的弱小，恨凌虎等人的凶残，恨这个不公的世界！ 如果……如果他能变得强大，是不是就不会再受这样的欺凌？是不是就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母亲的遗物？ 强烈的渴望如同种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黑色玉佩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黑光，一股远比之前强烈百倍的暖流瞬间涌入体内，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所过之处，原本剧痛难忍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减轻了疼痛，原本堵塞的经脉也变得通畅起来。 这股暖流越来越强，最后汇聚在他的丹田之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疯狂地旋转着，开始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哪怕是这贫瘠的边荒之地，稀薄的灵气也被源源不断地吸入其中。 凌玄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体内那股越来越强大的力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丹田不再是空无一物，而是被一颗小小的、散发着黑光的珠子占据了。 这颗珠子约莫黄豆大小，通体漆黑，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奥秘。它在丹田内缓缓旋转，每旋转一圈，就有一股精纯的能量涌入经脉，滋养着他受损的身体。 “这……这是什么？”凌玄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他能感觉到，这颗黑色珠子似乎与他有着血脉相连的联系，仿佛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随着珠子的转动，他的修为竟然在缓慢地提升着！ 淬体零重……淬体一重初期……淬体一重中期…… 仅仅片刻之间，他的修为就突破了多年来的桎梏，达到了淬体一重中期！ 虽然依旧弱小，但相比于之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正在殴打凌玄的凌狗蛋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他一拳打在凌玄的背上，却发现凌玄的身体竟然变得坚硬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不堪一击。 “咦？”凌狗蛋愣了一下，疑惑地说道，“虎哥，这废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凌虎也皱起了眉头，他刚才也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他看向地上的凌玄，只见凌玄的身上竟然隐隐散发着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 “这不可能！”凌虎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明明是个连淬体一重都达不到的废物，怎么会有灵气波动？” 凌玄缓缓地抬起头，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眼神也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和绝望，而是充满了震惊、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能感觉到那颗黑色珠子的存在。他不知道这颗珠子是什么，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凌虎看着凌玄眼中的变化，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他冷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说道：“装神弄鬼！就算你有点奇遇又怎么样？在我面前，你依旧是个废物！” 说罢，凌虎再次握紧拳头，朝着凌玄的脑袋砸去。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力气，想要彻底打死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废物。 这一次，凌玄没有躲闪，也没有退缩。 体内的玄珠疯狂旋转，一股精纯的能量瞬间涌入他的右臂。他握紧拳头，迎着凌虎的拳头，猛地挥了出去！ 这一拳，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凝聚了他所有的不甘和愤怒！ “砰！” 两只拳头在空中剧烈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凌虎脸上的轻蔑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震惊和痛苦。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块坚硬的铁板上，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手臂传来，让他的骨头都快要裂开了。 “啊！”凌虎惨叫一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自己的拳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你的修为怎么会……” 凌玄缓缓地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又摸了摸胸口的黑色玉佩，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 玄珠降世，他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将彻底改变！ 凌狗蛋和凌石头也傻眼了，他们看着站在那里的凌玄，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那个曾经任人欺凌的废物，竟然一拳击退了淬体三重的凌虎？ 凌玄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凌虎三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今天起，谁再敢欺辱我，我必百倍奉还！”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这一刻，边荒弃子，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玄珠觉醒，逆命之路，自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