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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沪上文学缘

重回1981做文豪 醉猫80 4455 2025-11-29 22:50

  

第二十八章:沪上文学缘

  

清晨的阳光,带着上海特有的湿润与柔和,透过招待所薄薄的窗纱,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陈默早已坐在桌前,面前摊开的是那本从《收获》编辑部借来的《中国乡土小说史》。书页间夹着好几张他自己裁切的便签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昨晚熬夜整理的阅读心得和思考——书中关于“乡土叙事与时代变迁内在联系”的深刻剖析,恰好为他正在创作的《北方的家族》中,如何更精妙地刻画李家与那片黄土地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提供了理论支撑和灵感源泉。

  

正当他沉浸其中,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时,门外传来了几下轻柔而有节奏的敲门声。陈默起身开门,只见李东升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散发着热气和食物香气的布兜,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估摸着你这个北方胃早起会想念面食,特意绕到巷子口那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买了他们招牌的小笼包和热豆浆。来,尝尝地道的上海早点,皮薄馅大,汤汁鲜美。”

  

陈默连忙接过布兜,一股混合着肉馅鲜香和面粉甜润的热气扑面而来,令人食指大动。两人就在房间内那张小方桌边坐下,一边吃着早餐,李东升一边说起今天的安排:“上午我们一起去拜访舒乙先生,他得知你来了上海,特意调整了日程,空出时间想和你好好聊聊文学,机会非常难得。下午呢,我们去作家协会的图书馆,那里的特藏室有不少关于家族史、地方志的珍贵手稿和内部资料,对你深化《北方的家族》的创作背景,应该会大有裨益。”

  

  

听到“舒乙先生”这个名字,陈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心底泛起一丝混杂着敬仰与紧张的波澜。老舍先生的名字,从他学生时代起就如雷贯耳,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座巍峨的高峰。如今能有幸与先生的嫡传弟子、同样在文学界享有盛誉的舒乙先生当面交流,对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文学青年而言,无疑是梦寐以求的殊荣。

  

上午九点整,李东升带着陈默来到一处位于静谧的梧桐巷深处的老式洋房。小院不大,但收拾得十分雅致,几株腊梅栽在墙角,枝头已然孕育着饱满的花苞,在清冷的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香。舒乙先生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米白色羊绒毛衣,精神矍铄,气度儒雅,亲自在门口迎接。见到陈默,他未语先笑,语气亲切而幽默:“可算见到写出那棵‘会说话的老槐树’的年轻人了!读你的《北方的家族》时,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先父笔下那些充满烟火气的北平胡同,你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善于赋予笔下的‘物’以灵性,让它们不再是冰冷的背景,而是活生生地参与人物的命运,跟着故事里的人物一起过日子。”

  

走进客厅,浓郁的书卷气息扑面而来。靠墙立着几个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类中外文学典籍,而最显眼的位置,则庄重地陈列着一些老舍先生的手稿复印件和早期版本的作品集。舒乙先生从书架上熟练地抽出一本《四世同堂》的手稿影印本,纸张已经泛黄,边角有些磨损,他小心翼翼地递给陈默,目光中充满了追忆与启示:“你看先父写祁家,不仅仅是描绘一个四世同堂家族的悲欢离合,他是把整个北平城的历史风云、文化魂魄都巧妙地揉碎了,融进了祁家的日常生活里。你写北方的李家,也要把握住这个精髓——北方的‘土气’不是粗鄙简陋,而是要写出那种浸润着汗水、饱含着人情、沉淀着岁月的独特的烟火气息。这‘土’里,要有泥土的厚重,也要有生命的温度。”

  

陈默双手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影印本,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那些力透纸背、风格独特的字迹,仿佛能穿越时空,触摸到文学大师当年创作时的心跳与体温。舒乙先生的一席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明白了自己之前创作中隐约存在的不足。他过于执着于学习和借鉴西方现代文学的叙事技巧,反而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最根本、最珍贵的“本土魂”——那棵老槐树,不应仅仅是一个象征性的符号,它更应该是李家几代人具体而微的生活见证者,是北方乡土文化中关于“根”与“归属”的最直观、最深刻的意象。

  

“舒先生,您说得太对了!”陈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思路豁然开朗,“我之前写李家老四南下深圳闯荡的情节,总觉得人物有些飘,缺少一点扎实的根基。现在我明白了,必须让他带着北方的‘根’去南方——比如,让他贴身带着几颗从老家那棵老槐树上采摘的种子。这种子,不仅是对家族、对故土的念想,更应该是他在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用以维系内心稳定、寻找精神依托的具象化载体。”

  

舒乙先生听得十分专注,频频点头表示赞许,他拿起茶几上的铅笔,在一张便笺上随手画了一条蜿蜒向上的曲线,又在旁边标注了几个关键词:“这个想法非常妙!人啊,无论走得多远,飞得多高,精神的根脉不能断。你可以在深圳的剧情里设计这样一个细节——李家老四在机器轰鸣的建筑工地旁,找一小块相对完整的泥土,郑重地种下那颗槐树籽。他每天工余去看它,看着它在南方的水土中顽强地发出嫩芽,这个过程,恰恰隐喻着他自己这个北方青年,如何在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克服种种不适与挑战,逐渐扎下根、站稳脚跟的过程。这种关于‘根’的传承与生长的描写,其内在的力量,远比任何外在的情节冲突都更加深刻和动人。”

  

两人就着这个话题,越聊越深入,从老舍先生乡土叙事中蕴含的家国情怀与平民视角,谈到当下年轻作者在传统继承与创新探索中面临的普遍困境与机遇。舒乙先生毫无保留地分享了自己多年的研究与创作心得,临别时,还从书架上取出一套精装的《老舍文集》,在扉页上郑重地签上名,赠予陈默,并语重心长地勉励道:“写作这门手艺,好比老农种地,来不得半点虚浮,必须下苦功夫,深深地扎根在生活的土壤里,才能长出饱满的、有生命力的粮食。你有扎实的生活积累,又肯动脑筋钻研,假以时日,必定能写出不负时代、不负自己的好作品。”

  

离开舒乙先生清雅幽静的小院时,已是日头高照的正午。李东升带着陈默在附近找了一家地道的本帮菜馆用餐。席间,李东升再次提起了下午要去的地方:“作协图书馆的特藏室,确实是个宝库。里面不仅收藏了不少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重要乡土小说的原始手稿,还有像赵树理、孙犁这些前辈作家当年留下的创作笔记、修改手迹。你可以重点看看他们是怎样处理人物对话的——既要贴合人物的地域身份、文化水平,又要通过极其精炼的语言,精准地透露出人物的性格特征与内心世界。”

  

下午的作家协会图书馆,静谧得仿佛能听到时间流淌的声音。高大的窗户滤进了柔和的自然光,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油墨特有的沉香。图书管理员是一位戴着老花镜、态度和蔼的老先生,听说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近来在《收获》上引发关注的《北方的家族》的作者,显得格外热情,特意从库房深处找出了赵树理先生《小二黑结婚》的珍贵手稿复印件供他查阅。

  

陈默在阅览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屏息凝神,开始逐页翻阅那份珍贵的手稿。纸张已经脆化发黄,上面布满了各种修改的痕迹——有的对话被反复圈划改写,只为找到最符合农村青年语气、最鲜活生动的表达;有的情节旁边用蝇头小楷标注着“此处需增添细节,以凸显人物倔强/羞涩/朴实的性格”,可见前辈作家创作时的严谨态度与精益求精的追求。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修改笔记,陈默忽然想起了自己笔下李家老三在县城初次遭遇投机倒把贩子时的对话场景,之前总觉得写得生硬、流于表面。此刻,他尝试着借鉴赵树理先生的手法进行修改——将原来平淡的“他很紧张”,改写为“他下意识地死死攥着缝在裤兜内侧的那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得发白,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仅仅一个细节的丰富,人物的惶恐、纠结与底层小人物的真实感便瞬间凸显出来,仿佛就站在读者面前。

  

傍晚时分,当陈默和李东升走出图书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陈默的笔记本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大半本的灵感、心得和修改要点。李东升看着他脸上那种因收获满满而抑制不住的兴奋神情,欣慰地笑着说:“文学这条路,从来不是闭门造车能走通的。就需要这样不断的交流、碰撞、吸收、反思。你今天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和实实在在的收获,比什么都强。”

  

回到招待所房间,陈默没有丝毫倦意,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将《北方的家族》的手稿在书桌上铺开。就着台灯温暖的光晕,他根据白天从舒乙先生那里领悟到的关于“根”的文学理念,以及从赵树理手稿中学习到的人物刻画技巧,开始对相关章节进行精心修改。笔尖在稿纸上流畅地划过,发出令人愉悦的沙沙声。李家老四怀揣槐树籽南下深圳的情节,被赋予了更深刻的精神象征意义;李家老三面对社会变革时的微妙心理活动,通过增添更具象的细节,变得愈发真实可感、血肉丰满。

  

窗外的上海已是万家灯火,霓虹灯的光芒透过窗户,在稿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陈默停下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展了一下有些酸胀的腰背。他看着眼前这份经过沉淀与打磨后愈发显得厚重的手稿,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坚定。他深刻地认识到,这次沪上之行,所收获的远不止是写作技巧的提升,更是一次对文学本质的重新认识和精神上的洗礼——唯有真正地扎根本土,深情地贴近生活,虔诚地敬畏文字,才能创作出具有永恒生命力、能够打动人心、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作品。

  

而这份在黄浦江畔结下的深厚文学缘分,必将如同一颗饱满而充满生命力的种子,在他未来的创作道路上生根、发芽、茁壮成长,陪伴他写出更多像《北方的家族》一样,既有时代脉搏、又有生活温度、更有思想深度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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