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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风暴之后的余波

工地老6:从搬砖到通天 齐笔 6348 2025-12-02 17:08

  

###**第五章:风暴之后的余波**

  

王德发被带走了。没有声张,没有仪式,就像一袋被清理的建筑垃圾,悄无声息地从工地上消失了。他走的时候,眼神空洞,脚步虚浮,工装裤的裤脚沾满了昨夜雨水和泥浆混合的污迹,拖在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肮脏的痕迹。没有人送他,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工地上的人们只是短暂地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扫过那辆停在项目部门口的黑色轿车,然后又低下头,继续敲打钢筋,搅拌混凝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空气里弥漫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味道。不再是恐惧的汗味,而是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混杂着震惊、窃喜和一丝后怕的复杂气息。劣质钢筋的盖子被掀开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不确定性。王德发倒了,可这栋楼呢?这工程呢?他们的工钱呢?这些念头,像工地上的粉尘一样,无声地飘荡在每个人的呼吸之间。

  

  

陈默没有参与任何议论。他依旧准时上工,准时下工,沉默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他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自己却沉入了最深的水底,不再显露。他口袋里的破手机,成了他与外界唯一的、也是最危险的联系。他需要确认,那场风暴,是否真的彻底摧毁了那个“王国”。

  

几天后,一个阴沉的下午,手机屏幕在工棚昏暗的角落里亮起。一条新信息,来自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号码。信息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却让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晚上八点,老地方,谈谈钱的事。王。”

  

是王德发。他还活着,还知道“老地方”。陈默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映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他没有回复。八点,老地方。城西那个废弃的、堆满建筑垃圾的十字路口,是王德发以前和他“谈事”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被克扣四百块的地点。一个充满恶意和不祥回忆的地方。陈默知道,这绝不是谈钱,而是王德发的垂死反扑,是那个“王国”残余势力的试探,甚至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晚上八点,陈默准时出现在十字路口。夜风卷起地上的塑料袋和废纸,发出沙沙的响声。路灯坏了大半,只有远处工地的探照灯,将这里映照得光影斑驳,如同鬼域。王德发果然在那里。他裹着一件不合时令的旧夹克,缩在一堆废弃的混凝土块后面,像一只被驱逐的流浪狗,瑟瑟发抖。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跋扈,只剩下被恐惧和绝望啃噬后的憔悴。

  

“陈默……”王德发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你毁了我……但你得救救我!他们……他们要弄死我!”

  

陈默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几米开外的阴影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看着王德发,不发一言。

  

“钱!是钱!只要四百块!你拿走我的四百块,就拿走了我的命!”王德发突然激动起来,扑跪在地,双手抓着地上的碎石,“我求你了!把那四百块还给我!或者……或者把手机还给我!把那些东西都删了!我可以给你钱!十倍!一百倍!我还有积蓄!我老婆……我老婆名下还有套房子!”

  

陈默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静,像从地底传来:“你的钱,你的房子,能买回老张的命吗?能买回那些被你用劣质钢筋撑着的楼里,住着的人的命吗?”

  

“老张?老张那是意外!他自己不小心!”王德发歇斯底里地反驳,但声音里充满了心虚,“我……我也是被逼的!上面有人!老周!是老周逼我的!他要回扣!他要业绩!我……我也是为了活下去!”

  

“老周?”陈默捕捉到了这个名字。项目部的财务主管,王德发的“上线”,也是那个在签收单上盖章的人。原来如此,王德发只是台面上的傀儡,真正的黑手,藏得更深。

  

  

“对!老周!他才是主谋!他才是吸血鬼!”王德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攀咬,“他知道所有事!假发票、假合同、假质检报告,都是他经手的!他……他还管着安全台账!那些安全培训记录,都是假的!工人的安全帽、安全带,都是他采购的劣质品!他……他还……”王德发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惊恐地捂住了嘴。

  

安全台账?劣质安全用品?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偷工减料了,这是系统性的、全方位的、将所有工人生命视如草芥的犯罪!王德发是执行者,老周才是真正的操盘手。而老周的背后,是否还有更高层的影子?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他意识到,自己捅破的,远不止一个劣质钢筋的马蜂窝,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盘根错节的腐败黑洞。

  

“证据呢?”陈默的声音更冷了,“你拿什么证明?”

  

“我……我有!我有老周给我的转账记录!还有……还有我们喝酒时,他喝醉了说的那些话,我偷偷录了音!”王德发眼神闪烁,“在……在我的旧手机里!藏在……藏在工地东侧围墙外,那个废弃的水泥管子里!你……你帮我拿出来!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我还能活命!”

  

陈默看着王德发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心中一片冰冷。他知道,王德发在撒谎,或者说,他只说了一半的真话。那个水泥管子,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一个引他去自投罗网的饵。王德发想用“证据”交换活命,但他更想拉陈默下水,或者借“上面的人”之手除掉陈默这个心腹大患。

  

“你走吧。”陈默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王德发绝望地嘶喊,“你不拿证据,你斗不过老周!他有背景!他有关系!你斗不过的!你会和我一样的下场!”

  

陈默的脚步没有停顿。夜风卷起他的工装衣角。他知道王德发说的是事实。老周,远比王德发更强大,更隐蔽,也更危险。仅凭王德发这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的供词,根本撼动不了他。他需要更确凿、更致命的证据。而王德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本身就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不可控的炸弹。

  

陈默没有去那个水泥管子。他回到了工棚,拿出自己的破手机。屏幕上,是王德发老婆那段抱怨的录音。他反复听着:“……天天喝酒应酬,钱都拿去养小三了,家里房贷都快还不上了……”王德发的财务状况,老周的财务状况……陈默的脑海中,一个更危险、更疯狂的计划开始成型。

  

几天后,项目部召开了紧急会议。劣质钢筋事件导致工程全面停工,业主方震怒,质监部门介入调查。项目总工李工成了临时负责人。会上,李工宣布了一个消息:为了尽快恢复施工,挽回损失,公司决定启用备用资金,优先解决工人的欠薪问题,确保大家的生活。

  

  

工棚里,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有人激动得流下眼泪,有人互相拥抱。欠了大半年的血汗钱,终于有希望了!陈默也听到了,但他没有欢呼。他看着工友们脸上久违的笑容,心中却像压了一块巨石。他知道,这“备用资金”来得太快,太巧。这很可能是公司为了稳住局面、平息事态而抛出的“胡萝卜”,真正的追责和赔偿,远未开始。而那个躲在幕后的老周,很可能正借着这混乱的局面,转移资产,销毁证据。

  

就在工人们为即将拿到工钱而奔走相告时,一个噩耗传来:工地西侧的临时工棚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火灾。火势不大,但浓烟滚滚。当消防员扑灭大火后,人们发现,被烧毁的,正是王德发曾经住过的那个工棚。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废墟的灰烬里,发现了王德发的尸体。

  

他死于一氧化碳中毒,身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和一个打火机。现场被判定为“意外火灾”,死者“醉酒后不慎引燃杂物,导致窒息身亡”。一个潦草的结论,匆匆地给王德发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工地上,议论声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一种更深的恐惧和麻木。王德发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像个被抛弃的垃圾。陈默站在火灾现场的警戒线外,看着那片焦黑的废墟,看着消防员用塑料布盖住那具扭曲的尸体。他口袋里的手机,仿佛变得无比沉重。

  

王德发死了。那个知道“水泥管子”秘密的人死了。那个能指证老周的人,永远闭上了嘴。这“意外”,来得太过及时,太过精准。陈默知道,老周,或者老周背后的人,动手了。他们用最原始、最残忍的方式,清除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夜更深了。陈默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工地东侧的围墙外。月光惨白,照在那排废弃的水泥管子上,像一排排巨大的、冰冷的墓穴。他没有犹豫,径直走向最里面那个最大的水泥管。他蹲下身,用手电筒照进去。管子深处,果然有一个被泥土半掩着的旧手机。

  

陈默的心跳加速。他伸出手,刚要拿起手机——

  

突然,一阵刺眼的车灯从远处射来,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围墙外。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是项目部的财务主管,老周。

  

老周看着蹲在水泥管前的陈默,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微笑。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一口,烟雾在月光下缭绕。

  

“陈默,”老周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我知道你会来。王德发那蠢货,临死前还惦记着你。他以为,把这东西藏起来,就能威胁我?或者……拉你下水?”

  

  

陈默缓缓站起身,将手从水泥管里抽出,握紧了口袋里的破手机。他直视着老周,月光下,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你杀了他。”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哈哈哈……”老周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我?我一个财务主管,怎么杀他?他是醉鬼,自己烧死的,多简单。意外,总是难免的。”他弹了弹烟灰,目光扫过陈默,“倒是你,陈默。你很聪明,很执着。为了四百块,值得吗?”

  

“不是为了四百块。”陈默说。

  

“哦?”老周挑了挑眉,“那是为了什么?为了出名?为了当英雄?还是……为了那些和你一样,随时可能被压死、烧死、毒死的工友?”

  

“是为了真相。”陈默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

  

“真相?”老周嗤笑一声,将烟头狠狠踩灭,“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你拿走了王德发的四百块,你就成了他眼中的仇人。你揭发了劣质钢筋,你就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敌人。你拿到这个手机,”他指了指水泥管,“你拿到的不是证据,是催命符!王德发就是最好的例子!”

  

老周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放下它,离开这里。拿着公司发的工钱,回家去。忘了王德发,忘了老张,忘了这四百块。否则,下一个‘意外’,可能就不是在工棚,而是在你回家的路上,或者……在你家人的身边。你信不信?”

  

夜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老周的身影在车灯和月光的交织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如同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魔。他最后看了一眼陈默,转身拉开车门。

  

“好好想想。”老周坐进车里,摇下车窗,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话,“你斗不过我的。这游戏,你玩不起。”

  

  

黑色轿车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浓重的汽油味和死一般的寂静。

  

陈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焦黑的围墙上。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手。那只手,曾经为了四百块,颤抖着递出扳手,也曾经为了四百块,坚定地按下了手机的录像键。

  

他慢慢弯下腰,没有去拿那个旧手机,而是从水泥管里,轻轻取出了一个被泥土包裹的、小小的、硬硬的东西——那是一块被烧得发黑、但依然能辨认出钢印痕迹的劣质钢筋头。他把它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棱角刺痛了他的皮肤。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工地上那栋尚未封顶的、巨大的、沉默的建筑轮廓。那里面,有无数根像他手心里这块一样的劣质钢筋,正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王国”。而那个“王国”的阴影,正以老周为中心,向更深、更暗的地方蔓延。

  

他握紧了那块冰冷的钢筋头,转身,一步步走回黑暗。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要走的路,注定比这废弃的水泥管子更黑暗,更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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