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浩几乎是数着秒针熬过了上午的课程。

课间时，他几次想找王猛打听情况，可这胖子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中午放学铃响，才见他气喘吁吁、满脸红光地冲进教室，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

“浩哥！浩哥！”王猛冲到林浩座位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办……办成了！你看！”

他像献宝一样把塑料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刹那间，周围几个同学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袋子里简直是个小型的流行文化博览会！

金光闪闪的小虎队、林志颖、刘德华贴纸，还有那种带闪膜的“闪卡”，以及几张大幅海报，卷得整整齐齐。

旁边是几本崭新的《七龙珠》和《圣斗士星矢》漫画，封面色彩鲜艳，一看就是正版……呃，至少是高质量的盗版。

“我靠，胖子你可以啊！这品相，这阵容，放在二十年后就是复古潮品！”林浩内心狂喜，但表面还得保持淡定。

“怎么样浩哥？我表哥够意思吧！贴纸按批发价，闪卡和海报算咱成本价，漫画书是他说先赊给咱们卖的！”

王猛抹了把汗，小眼睛亮晶晶的，“我还按你说的，多要了点那种不干胶的贴纸，可以贴铅笔盒上！”

“干得漂亮！胖子，你立头功了！”林浩用力拍了拍王猛的肩膀，然后迅速把袋子收好，低声道，“财不外露，低调！”

但已经晚了，靠得近的几个女生，尤其是以文艺委员张玲为首的小团体，已经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呀！那是小虎队告别演唱会的纪念贴纸！”

“还有林志颖《不是每个恋曲都有美好回忆》的闪卡！我跑了好几家店都没买到！”

“林浩，你们这是……要卖吗？”

瞬间，林浩和王猛就被七八个女生围住了，叽叽喳喳的声音引来了更多好奇的目光，连正准备去吃饭的陈雨菲都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望过来。

“流量这不就来了吗？免费的广告啊！”林浩心中暗爽，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商业演说”。

“各位同学，各位姐妹！”他站在凳子上，虽然被王猛赶紧拉了下来，举起一张苏有朋的闪卡，“没错！我们‘三班学习互助小组’为了丰富大家的课余生活，特此引进一批紧俏文化用品！全是市面上最难买的爆款！”

他拿起海报：“绝版海报！”又拿起贴纸：“限量贴纸！”最后举起漫画：“最新卷漫画！应有尽有！”

“怎么卖啊？”张玲迫不及待地问。

林浩微微一笑，拿出昨晚和王猛核价的小本本，其实就一张破纸：“贴纸五毛一张，闪卡一块！海报两块！漫画书租看一天三毛，买断的话……五块！”

这个价格比校外“明星屋”便宜了将近三分之一！女生们顿时沸腾了。

“我要两张小虎队的！”

“我要林志颖闪卡！”

“那张《逃学威龙》周星驰的海报给我留着！”

场面一度失控，林浩和王猛差点被汹涌的人潮淹没，王猛负责收钱，手忙脚乱，脸笑得像朵菊花。林浩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偷偷观察。

他发现，周超和他那几个跟班也凑了过来，但没挤进来，只是抱着胳膊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脸上写满了不屑。

周超还故意大声说：“哼，穷鬼才玩这种贴纸。”

“呵，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林浩心里鄙视，但没理他。

“我的目标客户是广大的无产阶级同学，你个官二代，不是我的菜。”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林浩，你们这东西……不是骗人的吧？质量行不行啊？”

众人安静下来，看去，是班上有名的“小气鬼”加“事儿妈”李娟，她拿着一张贴纸，对着光左看右看。

王猛有点急：“怎么不行！这都是好货！”

林浩却示意他稍安勿躁，拿起一张贴纸，当着大家的面，“刺啦”一下撕开背胶，稳稳地贴在自己的铁皮铅笔盒上，然后又用力揭下来——贴纸完好无损，背胶都留在铅笔盒上。

“看见没？质量杠杠的！如假包换！假一赔十！”林浩拍着胸脯，“我们‘互助小组’讲的就是诚信！买的放心，用的舒心！”

这一手现场质检，效果拔群！连李娟都不吭声了，默默掏钱买了两张。

陈雨菲站在人群外，看着被围在中间、侃侃而谈、脸上散发着自信光芒的林浩，眼神更加复杂了。这真的是那个沉默寡言、成绩垫底的林浩吗？

不到二十分钟，带来的贴纸和闪卡卖掉了大半！海报也出了两张！预收的漫画租金就有好几块！王猛那个装钱的小铁盒都快满了，叮叮当当的硬币碰撞声无比悦耳。

“首战告捷！现金流回正！”林浩心里乐开了花。

他粗略算了下，扣除成本，这一波净赚了差不多五块钱！利润率接近100%！“这比抢银行还快啊！”，虽然他也没抢过。

趁着午休时间，林浩和王猛躲到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他们的“临时总部”，开始盘点战果。

“浩哥！咱们发财了！”王猛数着毛票，手都在抖，“这才一中午！要是下午再卖一波……”

“下午不卖了。”林浩果断说。

“啊？为啥？”王猛不解。

“饥饿营销懂不懂？”林浩老谋深算地分析，“东西一下子都卖光了，后面想买的人怎么办？得让他们有点期待感。下午咱们主打租书业务，贴纸限量供应，就说……货源紧张，明天才有新货！”

“高！实在是高！”王猛佩服得五体投地。

果然，下午一到学校，那些没买到的和听说消息赶来的同学，把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听说贴纸没了，只能预定明天的，一个个懊恼不已，租书业务反而火爆起来，几本武侠小说和漫画被抢租一空。

周超看着林浩和王猛忙得不可开交，收钱收到手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身边一个跟班嘀咕：“超哥，要不……咱们也去进点货来卖？肯定比他们卖得好！”

周超瞪了他一眼：“卖个屁！丢不丢人！”但他眼神里的嫉妒，却掩饰不住。

放学时，林浩和王猛的口袋都鼓鼓囊囊的，两人再次躲进小树林，进行最终结算。

“贴纸、闪卡、海报，卖出去一共……八块五毛钱！租书收入一块二！总共九块七！”王猛激动地报数。

林浩拿出小本本算账：“成本是十块，但漫画书是赊的，实际现金成本是七块左右，所以，我们净利润是……两块七毛钱！本金翻倍了！”

“耶！”王猛差点跳起来。

林浩也长长舒了口气，这第一桶金，虽然少，但意义重大！它证明了这条路走得通！

他把利润分成两份，自己留一块七，给王猛一块。

“浩哥，这……这太多了吧？我就跑了跑腿。”王猛不好意思接。

“拿着！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赚得更多！”林浩把钱塞给他，“这是你应得的！明天继续干！”

王猛握着那温热的一块钱，眼圈有点红，他家里条件虽然比林浩好点，但零花钱也有限，这一块钱对他来说，简直是巨款。

“浩哥，我王猛以后就跟你混了！你指东我绝不往西！”

“好！咱们兄弟俩，就在这1995年，杀出一条血路！”林浩豪情万丈地挥手，感觉自己是即将开启商业帝国的教父。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小树林，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过教学楼布告栏时，看到上面贴着一张新通知：市中学生演讲比赛通知，主题“我的理想”，一等奖奖金五十元。

林浩的脚步顿住了，看着那“五十元”几个字，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下一个风口，已经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