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临江高中
林知意朝他轻轻招手,像只逗猫似的勾着手指,搞一场无声召唤。
江予怀余怒未消,心里憋着气:凭啥给她面子?可耳朵偏不争气,捕捉到她带着点“假惺惺”的愧疚声:“我给你道歉,过来嘛。”
江予怀当场怀疑自己耳朵进了水——道歉?这女人前一秒还跟他斗得像乌眼鸡,现在突然认怂?必然有鬼!
他盯着林知意那张难得正经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心理有怀疑,可脚却不听使唤,跟被勾了魂似的,磨磨蹭蹭挪了过去。
刚站定,就见林知意“唰”地凑上来,嘴角还挂着点没藏住的坏笑,紧接着微笑、抬手、挥掌,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像拍苍蝇。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耳边炸响,江予怀只觉得左脸一阵麻,整个人僵在原地,脑子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转不动:我挨打了?打我的是林知意?这巴掌是真的?他愣了三秒,才摸着发烫的脸反应过来,当即炸毛:“林!知!意!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另一边,江予怀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吼声响得差点掀翻病房天花板,随即半蹲在病床上,怒目圆睁,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猴子。
就在他准备扑上去理论时,眼前一花,反应过来,他竟被林知意“咻”地一下传送回了现实世界。
趴在床头打盹的林舟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手里攥着的半块面包都掉了。
昨晚发现江予怀跟个麻袋似的从楼梯上滚下来,人事不省,他魂都快飞了,一边哆嗦着联系导员和江予怀爸妈,一边喊上室友李哲、王浩,三人跟抬猪似的把江予怀扛进医院。
医生昨晚那番话还在耳边绕:“这孩子磕着头了,情况凶险得很,能不能醒过来全看命,你们可得盯紧点,别让他乱动!”
可现在呢?那个被医生说“能不能醒看命”的人,正半蹲在床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头发炸得像鸡窝。
江予怀:“……”
林舟:“……”
林舟盯着他看了半天,默默在心里嘀咕:完了,这小子不光醒了,脑子好像也摔傻了。
两人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林舟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呆样,果断伸手摁响床头的警报铃,没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就涌了进来,把江予怀围得水泄不通。
江予怀缩在床中间,感觉自己像个刚出土的文物,被一群人围着打量。
“哎哟,醒了?这恢复速度,神奇!”
“可不是嘛,昨天还说大概率醒不过来,今天都能蹲床上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几个医生轮流上手摸他的头,左边揉完右边搓,跟盘核桃似的,江予怀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被他们盘出包浆了,想躲又躲不开。
等医生们终于满意地离开,江予怀才在林舟唾沫横飞的解释中弄明白状况。
他赶紧摸出手机给正往这儿赶的爸妈打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妈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冲了过来:“我的儿啊!你可算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活了!”江予怀刚想安慰两句,电话那头就换成了他爸的吼声:“你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走路都能摔下楼梯!等我到了看我不抽你!”一通嘘寒问暖夹杂着“混合双打”的威胁,挂了电话,江予怀觉得自己耳朵都快聋了。
这边林舟也没闲着,给导员报完平安,转头就看见江予怀蔫蔫的样子,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坏了!李哲和王浩还在寝室给你收拾‘遗物’呢!”
说着就把手机掏出来,手忙脚乱地给那俩室友打电话:“别收拾了!江予怀活了!你们再收拾下去,他回来得跟你们拼命!”
江予怀:“……”
他重新躺回床上,后脑勺的痛感一阵阵传来,提醒他自己确实活过来了。
可先前在地府的经历太真实了,过桥,判官,还有林知意那张又坏又狡黠的脸,一幕幕在脑子里过,跟放电影似的。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昏迷时做的一场荒诞大梦?他想不明白,可林知意临走时那句带着坏笑的“明天见”,却像魔咒似的在耳边响个不停。
林知意,江予怀想起这个人只觉得脑仁发麻。
大概是经历太刺激,江予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跟死猪似的,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医生检查完,说他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林舟拿着一叠缴费单,跟拿着催命符似的,催着他办了出院手续。
一回到学校,江予怀就成了“名人”,室友们围着他,一边拍他的肩一边笑:“可以啊江予怀,摔一跤摔出个医学奇迹,以后你就是咱们寝室的‘奇迹哥’!”
江予怀刚想反驳,就看见林舟递过来的课程表,上面密密麻麻的课排得像蜂窝,他当场发出灵魂咆哮:“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啊!”
“江予怀!”林舟突然喊他。
江予怀刚探过头,一叠缴费单就拍在了他怀里,林舟语气无情:“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总共三千二,结一下。”
江予怀看着怀里的单子,又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包,瞬间垮了脸。
江予怀:“……”
此刻他无比怀念地府——至少在地府,没有医药费。
忙了整整一天,应付完导员的问话,又被室友们调侃了八百遍,江予怀终于瘫倒在自己的小床上。
他刚闭上眼睛,就感觉眼前一暗,再睁眼,林知意那张脸就凑在他跟前,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更离谱的是,他还看见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床上,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林知意?!”江予怀吓得声音都变了,飞快扫视四周,好在室友们都出去了,没人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你怎么来我宿舍了?还有,那床上的是谁?!”
林知意没理他,反而皱着眉环顾了一圈宿舍,发出嫌弃的“啧啧”声:“你们男生宿舍都这样?跟垃圾场似的。”
江予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袜子挂在床头,衣服堆在椅子上,地上还有几个没扔的外卖盒,空气中混杂着泡面、外卖和汗味,确实不太雅观。
他尴尬地挠了挠头。
林知意见他这副样子,索性不再看,抬脚踹了踹地上的外卖盒:“别找借口了,你当鬼差是来给你放假的?不想干活就想睡觉?”
江予怀一听就急了:“我刚醒过来,睡会儿怎么了?再不让我睡,我真的会死的!”
林知意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床上呼呼大睡的“江予怀”,笑得直不起腰:“诺,你那身体睡得正香呢,死不了。”
江予怀看着床上自己的睡颜,又看了看眼前的林知意,在心底狠狠吐槽:地府这是压榨劳动力啊!连睡觉的权利都给剥夺了!
“别磨蹭了,走吧,带你去干活。”林知意说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等江予怀反应过来,眼前又是一花,两人瞬间出现在了一所高中门口。
江予怀站稳脚跟,抬头一看,“临江高中”四个大字在深夜的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此刻已经是深夜,学校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树影婆娑,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们来这儿干嘛?”江予怀缩了缩脖子,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
“找一个叫陈疏禾的女生。”林知意说着,率先走进了学校,“高二的,成绩挺好,性格内向,校方说她是自杀,但她的冤魂一直不散,显然这事没那么简单。”
江予怀跟在她身后,刚走进教学楼,就感觉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耳边还传来隐约的哭声。他刚想问问林知意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原本阴森的走廊变成了明亮的教室,同学们坐在座位上做题,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课,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予怀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林知意解释:“我们进了陈疏禾布下的幻境,她恨意不消,想让我们看看她经历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