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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苗壮春深,匪患突至

  

二月初二,龙抬头。

  

颍州城外的百亩红薯田里,嫩绿的薯苗已蹿出半尺高,在春风里轻轻摇晃。陈风蹲在田埂上,指尖拂过一片薯叶——叶片上还凝着晨露,叶脉里仿佛能看见血脉般流动的生机。这是他与石磊、王二牛带着百姓们翻了七遍土、施了三遍草木灰才换来的成果。

  

\"陈先生!\"钱小翠从田垄那头跑过来,怀里抱着个粗陶碗,\"巧娘嫂子熬了红薯粥,说给您补补。您瞧,这粥里还撒了芝麻!\"

  

  

陈风接过碗,喝了一口。甜香混着米香在嘴里化开,暖意顺着喉咙滚进胃里。他望着钱小翠发梢沾着的草屑,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地铁站喝的速溶咖啡——那味道再浓,也比不过此刻碗里的烟火气。

  

\"小翠,\"他摸了摸她的头,\"等红薯收了,咱们在村头搭个戏台子,让巧娘唱你教的红薯戏。\"

  

\"真的?\"钱小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昨日刚跟巧娘学了段《红薯记》,说的是红薯藤爬满山,救了半村人的故事!\"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陈风猛地站起身,雁翎刀在晨雾里泛着冷光。他望着村口方向——那里正奔来二十余骑快马,为首的骑士穿着玄色短打,腰间悬着柄带血的雁翎刀,正是上月在南湾湖交过手的\"刀疤李\"!

  

\"陈参赞!\"刀疤李勒住马,刀尖指向田垄,\"你以为躲到颍州就安全了?多铎贝勒爷派了三千轻骑,三日后就到颍州城下!\"

  

陈风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早料到清军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他望着田间的薯苗——这些苗若被马蹄踩碎,三个月的心血便全白费了。

  

\"刀疤李,\"他往前跨了一步,\"你家贝勒爷要的是粮,不是命。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他拍了拍身后的薯田,\"留你五亩地的红薯,换你放我们走。\"

  

刀疤李大笑:\"五亩红薯?够我塞牙缝的?\"他突然拔刀指向最近的农妇,\"弟兄们,给我上!砍了这帮种地的,抢了这田!\"

  

清军的马队冲过来,马蹄踏碎田垄,溅起半人高的泥浪。陈风看见,为首的骑兵举着火把,朝薯田里扔火把——他们要烧苗!

  

\"护苗!\"石磊的吼声盖过了风声。他带着二十个青壮年举着锄头冲过去,用锄头杆砸向马腿;钱小翠抱着装满泥土的竹篓,朝骑兵脸上撒土;就连平时最胆小的巧娘,都举着烧火棍,追着个骑兵的衣摆打。

  

  

陈风趁机跳上最近的敌马,雁翎刀划开马缰,砍翻两个骑兵。王铁柱的火铳队从田埂后包抄过来,铅弹\"噼啪\"炸响,刀疤李的右肩中了一枪,惨叫着滚下马背。

  

\"撤!\"刀疤李捂着伤口,带着残兵往村外跑。陈风追上去,一刀劈翻他的马刀:\"回去告诉多铎,这红薯田,他烧不毁!\"

  

马队退去时,晨雾已散。陈风望着满地狼藉的田垄——被踩倒的薯苗东倒西歪,被火烧过的土块还冒着青烟。他蹲下身,轻轻扶起一株薯苗:\"别怕,咱们再种。\"

  

\"陈先生,\"石磊从地里捡起半块被踩烂的红薯,\"这薯......还能活吗?\"

  

陈风接过红薯,指尖触到表皮下的湿润:\"能。只要根还在,就能再发芽。\"他望着石磊眼里的担忧,突然笑了,\"石大哥,你忘了?咱们在石家堡被清军轰了三次城墙,不也挺过来了?\"

  

石磊一愣,随即也笑了:\"对!当年咱们用红薯藤编篱笆,用湿棉被裹炮管,现在......\"他指着田间的百姓——那些正蹲在地上扶薯苗的男女老少,眼里没有绝望,只有股子倔劲儿,\"咱们有这么多双手,还怕什么?\"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陈风带着百姓们重新扶苗、补种。巧娘用布巾包着头,蹲在垄间给薯苗浇水;王二牛举着根木棍,把被踩倒的薯苗一棵棵扶直;钱小翠则带着孩子们,用草绳把薯苗绑在竹架上——这是陈风教的\"搭架法\",能防风抗倒。

  

\"陈先生,\"徐隐士从村外走来,手里提着个竹篮,\"我采了些‘耐寒草‘的种子,混在红薯苗里间作,能多挡几分风。\"

  

陈风接过竹篮,看着里面的草籽:\"徐伯,您这法子好!等薯苗长大,这些草还能当绿肥。\"

  

\"陈参赞,\"石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咱们昨日去城里买了铁锹,又请了木匠做了五十个竹架。明儿就能把剩下的薯苗全搭上架。\"

  

  

陈风点点头。他摸出怀里的移动硬盘,翻出史阁老的《农桑辑要》——书里夹着张纸条,写着:\"遇匪则聚,遇兵则藏,民聚则火不灭。\"他望着眼前的百姓,突然懂了史阁老的意思:真正的防线,从来不是城墙或刀枪,而是百姓们紧紧拧成的一股绳。

  

二月中旬,春寒未褪。

  

颍州城外的红薯田里,薯苗已长到一尺高。竹架上爬满了\"耐寒草\",绿油油的一片,在风里沙沙作响。陈风站在田埂上,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绿,心中满是欣慰。

  

\"陈先生!\"张莽从村里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兴奋,\"清军的小股探马摸到北边的山坳了,被咱们埋的滚木砸跑了!\"

  

陈风笑了。他早料到多铎的大军压境后,清军会派探马刺探粮道。好在石家堡的百姓早已学会\"全民皆兵\"——老人守地窖,妇女做军鞋,连孩子们都学会了用弹弓打鸟(当然,弹弓里装的是石灰弹)。

  

\"传令下去,\"他对张莽道,\"把北边山坳的树林砍了,削成尖木桩,埋在路口。再让王铁柱带人在堡外挖陷马坑——要深,要隐蔽。\"

  

\"得嘞!\"张莽应下,转身跑开。

  

日头渐高时,石磊从地里回来,裤脚沾着泥:\"陈先生,试验田的红薯藤发芽了!最长的那根,都冒出三片新叶子了!\"

  

陈风跟着他往试验田跑。远远望去,二十亩地的竹棚像片绿色的云,红薯藤顺着竹架攀爬,嫩叶上还挂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几个妇孺正蹲在垄间,用竹片给藤苗搭架子;石头举着个葫芦瓢,给刚冒头的薯苗浇水。

  

\"陈先生!\"钱小翠从田埂上跑过来,怀里抱着个布包,\"我娘蒸了红薯糕,给试验田的弟兄们当点心!\"

  

  

陈风接过布包,掀开看——是层叠的红薯泥,表面撒着芝麻,还沾着点灶膛灰。他咬了一口,甜香混着麦香在嘴里化开,突然想起现代便利店的红薯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哦,对了,少了灶膛里的烟火气,少了揉面时沾在指缝的面粉,少了和乡亲们一起分享时的笑声。

  

\"小翠,\"他摸了摸她的头,\"等开春,咱们在试验田搭个棚子,让孩子们来学种红薯。\"

  

\"真的?\"钱小翠的眼睛亮得像星星,\"那我让俺爹教他们编竹架,俺娘教他们熬红薯粥!\"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陈风坐在试验田的田埂上,翻看着移动硬盘里的《农业手册》。石磊凑过来,盯着屏幕上的字:\"这‘轮作法‘是啥?\"

  

\"就是今年种红薯,明年种玉米,后年种豆子。\"陈风指着图解,\"这样地不会累,产量也能涨。\"

  

\"妙啊!\"石磊一拍大腿,\"史阁老当年在凤阳,是不是就这么种的?\"

  

\"差不多。\"陈风笑了笑,\"不过咱们还得加些新东西——比如用粪肥发酵,比如给红薯苗搭架子,比如......\"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王铁柱从堡门口跑过来,脸上沾着汗:\"陈先生,多铎的大军到了凤阳!城门楼子上挂着清军的龙旗,百姓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陈风的指尖微微发颤。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真正听到消息时,还是觉得胸口发闷。他望着试验田里的红薯藤,突然想起史可法的绝笔信:\"民心不死,粮仓不灭。\"

  

\"石大哥,\"他站起身,\"把所有的粮种都集中起来,连夜分给周围的村子。告诉百姓,把薯种埋在墙根下,埋在灶膛里,埋在任何清军找不到的地方。\"

  

  

\"那咱们呢?\"石磊问。

  

\"咱们去南湾湖。\"陈风摸出怀里的移动硬盘,\"史阁老说,那里有第二条粮道。多铎要的是地面的粮仓,咱们要的是地下的火种。\"

  

石磊用力点头:\"得嘞!我这就去组织人,把粮车套上驴车,连夜出发!\"

  

夕阳西下时,陈风站在堡墙上,望着远处的山坳。清军的先头部队已出现在凤阳城外,黑压压的一片,像群啃食土地的蝗虫。但他不慌,反而笑了。他想起下午在试验田,钱小翠举着红薯糕说\"等开春要让全村都吃上\";想起石磊蹲在地里,给红薯苗浇水时哼的小调;想起徐隐士说\"星火归位\"时,眼里闪着的光。

  

\"陈先生,\"王铁柱从身后跑过来,手里举着个火把,\"粮车都套好了,巧娘嫂子煮了红薯粥,说给您垫垫肚子再走。\"

  

陈风接过粥碗,喝了一口。热乎的粥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得他眼眶发酸。他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突然想起穿越那天,自己在雪地里喊的那句话:\"我来,是要种出春天的。\"

  

现在,他终于懂了——春天从来不是等来的。它是红薯藤顶破冻土的那一声脆响,是百姓们分粮时的一声欢笑,是石磊举着火铳喊\"冲啊\"时的那股子狠劲,是每一个在乱世里依然愿意弯下腰种地、愿意抬起头守望的人,共同种下的希望。

  

\"走!\"他对王铁柱道,\"咱们去南湾湖。\"

  

马队的铃铛声在暮色里响起,渐行渐远。陈风回头望了眼石家堡——堡墙上的红旗还在飘,晒谷场上的灯笼已经点亮,像颗颗挂在夜空中的星。他知道,等到来年春天,这里会开满红薯花,会飘起稻米香,会有孩子们追着蝴蝶跑过田埂,会有老人们在树下拉着胡琴唱小曲。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没有放弃——没有放弃种地,没有放弃守粮,没有放弃对明天的希望。

  

  

这,就是他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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