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陆连宇又做了和父亲有关系的梦,不过不同往常,这次的梦没有故事剧情,只有父亲面无表情站在虚空里瞪着他。
他被吓醒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时看见杭鸣安静地躺在边上,双目紧闭,穿着粉红色睡衣。
他小心翼翼离开被窝,从另一侧下床,来到卫生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已然乱的不行了,整张脸也显得极为憔悴。
很正常,他每次梦见父亲后醒来都有种虚脱的累。
“干嘛呢?”
“啊...你醒来了...”
杭鸣没换衣服站在陆连宇后面,陆连宇没有说昨晚的梦。
“趁这两天没事,我们再说说我们两的事情吧,增进认识。”
陆连宇点点头,他两实在不了解对方。 他们先去厨房,做和昨天一样的饭,不过多了几杯饮品,气氛已经和平常一样的轻松了。 “继续说说你父亲的事情吧,我还是好奇。”,杭鸣边搅拌杯子里的冰咖啡边问他。 “我父亲是名机械师,专门修理出故障的宇宙飞船,也懂点制作的技术。虽然他并不有名,工资不高,但他热爱他的工作,我从小就目睹他是怎样细心对待别人飞船的,根本不像有些无良商家尽做些偷换零件的事情。” 陆连宇扭扭脖子,将杯子里的水一口饮尽。 “当然,他的过分热爱也使得我的家庭产生了小的破裂,我已经记不清楚我们之间吵了多少次架了,到后来想吵架也没有机会,因为见到他的机会实在过于渺茫。我的母亲却是理解他,可能那个时候的我确实不懂成年人的世界吧。” “那你现在懂了吗?” “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也不懂我的父亲。热爱工作没错,但冷落家人算什么呢?每次在学校我最害怕家长会环节,学校要求父母两人都得到场,可次次都少了他的影子,这让我感觉自己不像一个正常人。“ “嗯,这点我挺理解你的。” “你...你理解我?杭小姐别说笑了,我们虽然生在一个世界但是又不完全是同一个世界,你的家庭环境和我的实在相差甚远,怎么能谈‘理解’呢?” 陆连宇稍稍咧开嘴角,苦笑着看着她。 “说起我嘛,你还真是有相当大的误解!你真的以为长得漂亮点再有钱就能过得很好了吗?我告诉你,好不好是由身边人决定的,我的父母虽然工作后会回来,但我的同学、朋友、甚至某些亲戚都是虚伪到极致的小人!他们天天想从我身上捞好处,还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时间久了,我已经分辨不清谁对我是真正好的人了,你还觉得我正常吗?“ 陆连宇听后小有震惊,依旧不说话看着她。 “是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对个人来说也同样适用。我本想借这次机会得到高薪工作后就离身边那些人远远的,却到头来摊上你这个事!” “唉,好吧,大家都是受害者,我继续说我父亲吧,” 其实陆连宇不想再让她把话题转到这次事件上,就赶紧接过话语权聊聊自己。 “有次我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一本黑皮书,那书被夹在书柜缝隙里,还是打扫房间时看见的。不看不要紧,一打开看却瞬时傻眼了,那是一个电话簿,里面赫然记着宇宙走私犯的联系电话!号码后面还记着相应酬金,我看过新闻也就认识里面几个人,我实在无法把父亲那种人和走私犯联系在一起...” “那你父亲后来知道你看见的事情了吗?” “没有,我当时看完又塞回去了,只是把它告诉母亲,母亲却露出无法描述的表情,让我不要管,还不停劝我说父亲不会做坏事的,叫我放心。可那时的我怎么会放下心来呢?后面再怎么问母亲也得不到答案了,那晚上我睡觉都不踏实,父亲变成了我不认识的人。’ “走私犯...这基本可以确定你父亲也参与了走私的活,利用工作结识的人脉,做起走私来好像挺正常的。” “你胡说!我再不怎么了解父亲也知道他不会为了家庭去做那种事情的,只是有我未发现的隐情罢了。”,陆连宇说话的语气也变了,有些呛人。 ”那他就不是为了家庭,而是为了他自己。“ 这话一从杭鸣嘴里说出去后就彻底惹怒了陆连宇,他用锤头猛锤桌子,发出的响声回荡在餐厅里,紧接而来的就是一片死寂,像宇宙那样的寂静无声。杭鸣知道自己说话的后果,但还是低估了陆连宇这次竟生了这么大的气。 “不要再这样说了...我父亲不可能是这种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信念,虽然大多人的信念是钱,但我父亲的百分之百是家庭。” “唉,我说话没有恶意,至于那么生气吗?...有时候多想想未必是坏事,况且人都是会变的,这道理也不用让二十多岁的我们重复了。” 陆连宇用刚才的杯子接了一瓶啤酒,接在嘴边缓缓灌进嘴里,有时候就是这样,说点什么不如喝点什么。 “后来,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先是星际警察找到我家询问父亲的情况,接着又是和我父亲有过接触的邻居不幸掉楼坠亡......太多太多事了,无一例外不和我父亲没有关系,我问过警察出什么事了吗,警察也说是保密工作。在那段时间里我确实对我父亲有了怀疑,可我的母亲却始终如一的用温暖的笑容安慰我没事,我当然得相信母亲。“ 杭鸣点头,她大概清楚这父子两的关系了。加上昨天那个老头嘴里的“陆元青”,他父亲确实有太多秘密。但这终究是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她只想当一个听故事的人,不想被卷进任何一个和自己无关的破事里去。 点到为止,陆连宇不再说话,示意杭鸣去和他在“提子牙号”转转,“提子牙号”面积虽然不大,但还是勉强留出了一条“宇宙天窗”,就是一条半边透明的管道,走在里面宛如走在星空之上一样,这是陆连宇平时放松的方式。 他们二人此刻就走在这条管道里,杭鸣之前没有见过,但现在已经彻底被它所吸引了。陆连宇却始终低着头看着脚走路,俨然失去初次见面时那股船长的神气,她知道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杭鸣在这时突然停下,拉住陆连宇的手,对他说: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