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好痛……胸口好痛……哪里都好痛……好冷……
我在哪……周良睁开了眼，几乎还没看清周围的景色，就被一声惊恐的男性尖叫吓得弹起。
“他妈的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周良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身高大概在一米八五以上的男人拿着解剖用手术刀，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而自己，正一丝不挂地坐在手术台上。
虽然全身被裹住，只剩一双眼睛外露，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长相英气的男人，此时那双犹如野狼般的绿色眼睛正生气地瞪着他。
犹豫了一下，周良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他的嗓子现在锈的厉害，一说话，声音破得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额，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他妈还想问你怎么回事！今早接到民众举报灵柩街有两具尸体，我这边刚接过来准备解剖，你他妈就活了！”
男人边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边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随着嘟嘟两声，电话被接通，男人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喂？姐？嗯，嗯，不是，早上接来的两个尸体有一个活过来了，你要不来看看？”
电话结束三五分钟，解剖室的大门哐当一声巨响，一个绿色眼眸，身高一米六上下的年轻女人身后跟着两三个身着正装的男子，像一阵风一样闯入这个狭小的解剖室。
那个女人抬头扫了一圈解剖室，看到裹住全身的男人后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落到了已经披上衣服的周良身上。
不知为何，周良浑身抖了一下。
“你？”女人的声音响起，回响在狭小的解剖室，仅是一个字便颇具威严。
“是，就是他，刚刚大概十点十三分睁开眼。”裹住全身的男人反应比周良还快，他回答的时候周良才回过神来。
“报告总部，已接触对象，现在确认是否为永生者。”女人掏出对讲机低语道。
“永生者？确认？什么东西？”周良还在思索女人的话，只见女人身后的两个身着正装的男子提上来了一个沉重的大箱子，原来他俩刚刚一直背着这东西，只是被挡住了而已。
在女人的示意下，箱子被放到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那两个男人自觉退下，给那个年轻女人空出一个位置。
她上前打开，里面是一把闪烁着奇异绿光的剑，剑身被一只石蛇缠绕着，那蛇看上去邪恶得不像世间之物，周良仅是看了一眼便觉得眼睛刺痛，便转过头去问那个女人：“你要干什么？永生者是什么？”
女人歪头盯了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周良的问题太蠢。
裹住全身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姐，要不告诉他吧，反正他待会儿要不死，要不加入公安。”
女人闻言，先是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头朗声对周良说道：“有些东西社会是不会向普通人公开的，比如永生者。”
“大灾变后诞生的那位拯救世人的先知曾预言：‘永生者即为行走于地上的神’，这么多年以来，像你这样死而复生的人也不少，但是不是永生者仍需进一步确认。我们为了防止误判，需要用这把‘伊甸园之歌’来确认你是不是永生者。”
“简而言之，我现在要再杀你一次。”
闻言，周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女人刚进来看他时他会觉得后背发凉：因为那时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与看死人的眼神无异。
明明才刚从黑帮手里活下来……怎么能这样……解剖室的门……还开着！这个距离……现在趁他们不注意，站起来就跑，还有机会逃掉……周良逐渐从惊恐中找回神志，开始计划逃跑。
那个女人眼睛一眯，诡异的微光在她绿色的眼眸中涌动，她沉声道：
“六藻，按住他！”
裹住全身的男人闻言，立马伸手按住了准备逃跑的周良。
他的力气大得恐怖，只用一只手便摁住了周良，无论他如何死命挣脱，都无法从那只被塑胶手套裹住的手中逃离。
眼见逃跑无望，周良对着女人口中的六藻，也就是那个裹住全身的男人哀求道：“小伙子，你帮我求求情让她放了我吧，我出去了绝对一个字都不会提那什么永生者的事，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回去……”
“您放心，我之后一定不会提那个什么永生者的事，不会给你们公安添麻烦……”
男人盯着他，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
“哼，求他不如求我。”女人拿出箱中的“伊甸之歌”，眯起眼睛，高高举起那把大剑，“他只听我的。”
这是周良失去意识前过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脑袋好痛……胸口好痛……好冷……我这是在哪……
周良再次睁开眼，感觉头痛欲裂。
“喏，水。”一道人声响起，同时一个纸杯被递到他的嘴边。
周良抬头望去，熟悉的天花板，这里还是解剖室，给自己递水的人是六藻，刚刚那个对他见死不救的男人。
“……杀人犯！你离我远点！”周良脑子刚缓过来，便跟猫见了黄瓜一样挣扎着要跑。
“你很幸运，你是真正的永生者。之前那些不是的都没在那把剑下活过来。”那个名叫六藻的人对周良的反抗视而不见，把握着水杯的手举得离他更近了。
“……”周良过于震惊，一时不知说何是好，于是无言接过六藻手里的纸杯，默默地大口喝着，不知为何他感觉体力消耗很大，现在他是真的渴。
喝完水，他扒开身上的衣服检查起身体，一个伤口都没有。
“你死了差不多三十六个小时就活了。”六藻看着他的举动，提醒道。
周良闻言，愣了一下。
哦对，永生。
我是永生者。
可是那又意味着什么？囡囡会死在自己前头？
……囡囡！周良想起了他的女儿，自己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这段时间，囡囡怎么样了？她没饭吃会不会饿死？
哐当一声巨响，周良被这声巨响拉回现实，转头看见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女人，那个杀了自己的女人。
此时她还是原来的那套正装，黑色的卷发略显凌乱，盯着他的绿色的眼眸中多了一分笑意：“醒了啊，永生者。”
周良对她还是有几分忌惮，他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确认好了，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我女儿还在家里等我。”
闻言，她的笑意更浓了：“你忘了六藻的话了吗？你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加入公安。”
“……为什么？！”长久的刺激终于变成愤怒然后爆发，周良有生以来第一次吼道“你知道我不在家我女儿会出什么事吗？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女儿！”
他瞪着眼前的女人，对方则一脸无所谓地抱着手臂。
“你觉得你就算现在回去还能正常工作吗？你当公安吃白饭的吗？这几天我们的人也不是没调查，你觉得黑帮会放过你吗？”那个女人嗤笑道。
“现在是混乱时代，你踏出这个地方一只脚都能落到那些想利用你的人手里，在这里接受公安的保护才是明智的选择。”
“……我可以带着囡囡偷偷逃出这个城市……”周良沉默了一会儿，争辩道。
“你女儿，我没记错的话，才十二岁吧？”女人又恢复了原先的笑意，“小孩子受不起惊吓，更何况你们是黑户，逃跑不容易，如果你加入公安，我们能确保你跟你家人的安全。”
感觉被要挟了……周良看着女人满脸笑意，默默想道。嗯？等一下！周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你拿我女儿的安全威胁我？意思是不是她现在还有危险？让我回去！”
他不顾一切地跳下解剖台往外冲，那女人没有拦他。周良顺利地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
“姐，不用追吗？”六藻见女人没有动静，小声问道。
“那位大人说了，他自己会回来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转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