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坐在床上，动了动脖子，准备躺下。

“姑娘，给。”

一抬头，“饼子，哪来的？诶，不对，这是刚才分给你的饼子？”

“嗯，我刚才是假装吃饼子，其实我把饼子放在袖口里了，反正天黑，大家也看不见。”

“为什么？”

姑娘讲了这么长时间的故事，一定很费力气，一定是很饿很饿的。”

“你不饿吗？”

“我不饿，我们下人都扛饿，姑娘，快吃，吃完睡觉就不难受了。”

香草睁着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手里拿着一小块饼子，兴奋的看着子衿，脸从下午的煞白稍稍见了些红色，在油灯的照射下，微微发着光，美丽、清秀、楚楚动人。

“来，坐下。”子衿接过饼子拉香草坐到床上。

“我先谢谢你，自从穿越到三国，我真是觉的离家越来越远了，但是现在，这一小块饼子让我有了一种回到家的感觉，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刻的，但是我不能吃它。”

“为什么？饼子是干净的。”

“我知道，这是我见过最干净的饼子，但是你告诉我你真的不饿吗？”

“我，我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我们下人，”

子衿捂住了香草的嘴，“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没有下人这个说法，大家只是从事的职业不同，人格上都是一样的。你愿意把饼子省给我，是因为你善良，我怎能利用你的善良来满足自己。你要是不饿我一定会吃，但是你一定也很饿，所以我不能吃，懂吗？”

说着把饼子放到香草手里，下床给香草倒了杯水，学着香草的口气说：“吃吧，吃完就不难受了。”

“姑娘。”泪随着低头吃饼子的时候大滴的落下来。吃完，擦去眼泪，喝了口水。香草不好意思的笑了，“姑娘，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活不成了。”

“怎么会，大家当时是有些着急，把话说重了，别怪他们。”

“不，姑娘，我没怪大家，丢这么多的钱，到哪儿都是死罪，有些主子直接就把奴才给打死了。我运气好遇见了你，你不光漂亮，心还好，还懂那么多道理。”

“漂亮，心好，还懂道理。嗯说的好，这句话我同意。”说完便大笑起来，香草看着子衿笑也跟着笑起来。

笑完，香草说：“姑娘，我长这么大，没人同我这么说过话，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这怎么会呢？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对你不好吗？我从来没问过你的家，你愿意给我说说吗？”

“姑娘，我，”

“奥，不愿意说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姑娘，我愿意说，我愿意给你说。”

“好，你先把腿拿到床上来，把被子盖好再讲。”

“姑娘，你让我盖你的被子？”

“对呀，快上来。”

“好了，现在讲吧。”香草咬了咬嘴唇，脸瞬间暗了下来。

“我家在西坝村。”

“西坝村？是什么郡，什么县？”

“是沔阳县，我不知道什么郡。”

“好，你接着说。”

“我有爹，有两个哥哥，一个嫂嫂，还有一个小侄子。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他们说是我克死了娘亲，说我是灾星。所以从来不让我吃饱饭，他们说不让我饿死就很好了，不用浪费粮食。”

“这是什么鬼话？”

“我两三岁就开始做家事了，五岁开始做饭，七岁挑水，劈柴，看孩子什么都干，可我不觉的累，只要他们不打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们还打你，你哥哥嫂嫂吗？你爹不管吗？”

“有时会管，那天，侄儿要往我吃的饭里放石子，我一躲，他摔倒了。我大嫂说是我故意推倒的侄儿，大哥便用树条抽我，我觉的就快死了，才听我爹说，别打了，打死她谁干活。”

“你恨他们吗？”

“以前恨过，现在不恨了。”

“为什么？”

“他们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他们都死了，去年村里来了一伙强盗，杀了村里十几个人，我家里的人，连同我侄儿都被强盗杀死了。我家有一个装酒的壶，强盗看上了，我两哥哥不愿给，强盗就杀了我哥哥，我爹和嫂嫂看哥哥死了，就去和他们拼命，也被杀死了，最后他们也没放过我侄儿。他们虽然不喜欢我，打我，但他们是我的亲人，我愿意替他们去死，只要他们活着。”泪从香草眼泪流出来。

“喝点水，不讲了，好吗？”

香草摇了摇头，“我那天去河里洗衣服，才没被杀死，可村里人说，因为我是灾星，才把土匪招来的。他们要把我放河里淹死。是村长说，我家就剩我一人了，就没淹死我，他们把我赶出了村，还说永远不让我回到村里，否则就打死我。“我被赶出村子后，也不知要去哪，就一路往前走，叶子，树皮，野草我什么都吃过。那天我走到了汉中街上，一个大娘把我领到一个客栈，说让我在那干活可以给我吃的。我干了三天，那天早晨起来烧火时听见老板对老板娘说，我长得挺好看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我吓坏了，不知他们要把我卖去哪里。我装作肚子疼，从后院茅房偷偷跑了出来，可还是让老板看见了，他在后面追我，我跑的时候踩到一个小木块，不知怎么木块飞了起来，正好打在老板头上，我看见血从他头上流出来，我没停下，一直跑了好远。”

香草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眼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都过去了，是不是。”

“嗯。”香草点了点头。“我跑出来后，躲在一个破草房里，一天都没敢出去。第二天我想出去找点吃到，但我太饿了，走着走着就晕过去了。”

“我醒来的时候有三个人在我身边，他们问了我一些情况。我没告诉他们实话，就说家里只有我和爹爹两人，爹爹病死了。他们就留下了我，让我管种地和洗衣服。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地方是大善人左慈老先生的地方。”

“到哪儿就不会挨打，不在挨饿了，是不？”

“活干不好，也会挨打，也会不让吃饭。不过我很会干活，很少挨打。”香草脸上有了笑容。

“那天，我和香桃到咱们一起住的大院子给侍卫送衣服，在那遇见了主人，我们行过礼后刚要离开，就听主人给大总管说，就他们俩吧。然后我们就留在大院了，再然后我就见着了姑娘。”

“奥，你和香桃是临时派过去的，香杏和香梨是原来就在哪儿，对吗？”

“嗯，主人说姑娘要两人服侍才好。”

“那香粟呢？她是服侍谁的？”

“香粟姐姐是大丫鬟，是服侍主人的，我们平时是见不着的。”

“姑娘，我没和你说实话。那天我在种地的时候看见了那个客栈老板，香桃说他经常会去地里收粮食，我害怕你们走后我被送回去种地，有天会碰见他，所以就骗你说想到处看看，好让你带我出来，免得见到那个老板。”

“是我不好，我就是个灾星，如果我不来，钱就不会丢，大家就不会挨饿，是我太自私，只想到自己，没想到自己是个灾星，会害了大家。”

“不要胡说，这都是封建迷信，你的家人打你，虐待你，是他们不疼你，村里人赶你出村子是他们残忍，客栈老板想卖你赚钱，是他歹毒，伤了自己更是活该。这些都与你无关。你美丽，善良，可爱，以后不准再说自己是灾星了，懂吗？

“姑娘。”泪又涌了出来。“遇见姑娘真好。”

“遇见，”没说完子衿又问：“你多大了？”

“我就要16岁了。”

“奥，那你比我小，我可以说遇见妹妹更好。”

“我怎好做姑娘的妹妹。”香草遗憾道。

“怎么不好，你不愿意。”

“不，我当然愿意，可我就是个下人，怎能给主子当妹妹。”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的字典里没有下人这个词，我今天认你做妹妹，你可愿意？”

“真的吗？我真能当你妹妹？”

“当然，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香草说着哭了起来，“姐姐，我不是灾星，我有姐姐，我也有亲人。”

子衿擦掉香草的眼泪笑着说：“对，我是你姐姐，我们是亲人。”

“姐姐，姐姐......”香草不停的在叫。子衿笑着说：“不能再叫了，你别在疯癫了。”

香草大笑，然后突然停住说：“我只能咱们两人的时候叫你姐姐，当着别人的面还叫你姑娘。”

“为什么？”

“他们会笑我，会说我的。”

“说你什么？”一想可能有道理便说：“好吧，随你。”然后看了下表惊到：“天哪，我亲爱的妹妹，2点了，四更天了，快睡觉吧。”

“我不想睡，我怕明天醒来是个梦。”

“哈哈，不会，我向你保证明天依旧美好，晚安。”

“姐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