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丞相府饮宴
皇后进了寝宫后殿,文有容等皇上坐下,才找了不远处的椅子也坐了下来。
季恒看着文有容大大方方,见了他也不拘谨,随着也放松了下来。他自打登基以来,还真没有人能在他不开口的情况下,就随意的坐下的。
“皇上,您自顾的笑什么?”
“笑你是真真的当我是姐夫了呢。”
季恒这是在打趣刚刚皇后的话,皇家之中,他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词了,更别说被人这么叫了。
“那是自然,有容只有这一位姐姐,姐夫自然也是唯一的。”
文有容并不是傻白甜,她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季恒是我唯一的姐夫,可我姐姐并不是你唯一的妻!
“有容,你可知就凭你这句话,朕就能治你的罪。”
“皇上,民女犯了哪条刑律?”
文有容这回给季恒问住了,这丫头顶多算是冲撞了他,这可谈不上触犯刑律。
“你这丫头,倒真是如你姐姐说的那样狡猾。”
季恒也不气恼,反而觉得愉快,已经很久没有人与他说笑了,他记得从前能让他这么舒心的只有那位。
对面的文有容也不惊慌,就那么落落大方的坐在椅子里,眼睛也不看向他,却让人觉得两人离得那么近,就像两个老朋友。
这个倩影不知不觉的就与记忆中的人重叠在一起,连季恒都没有发觉。
“有容今年芳龄了?可有了婚配?”
……
“皇上因何会来咱们凤仪殿?”
皇后一身湛蓝色宫装,头带凤凰镂空簪,本就是常服,并没有过多装饰,可是周身的冷气怎么都压制不住。
“回娘娘,听说今儿个付公公去选秀女,着徒弟小纯子伺候皇上,哪知因为紧张办错了差事,惹得皇上心烦,就只带了两个公公在宫里转。”
姚女官十七岁就做了皇后的女官,如今已经做了十年了,深知皇后的脾气。
“也就是说,他并非刻意来看望我了。”
皇后带着一丝嘲讽,似乎早就料到这般。
“皇上对娘娘颇为看重,听说娘娘昨日头疼还命人送来了山参、灵芝。”
“哼,你就莫要替他周旋了,夫妻二十多载,我们早就了然于心。对了,他和有容还说了什么?”
姚女官将刚刚皇上的话原封不动的学给了皇后,看着她的表情从思虑到凝重。
“他还和有容说说笑笑?”
“是,皇上心情不错,临走时还让文二小姐多来陪伴娘娘。”
“他想得美,文家已经牺牲至此,怎么还会任他摆布。太子来了多久了?”
“来了小半个时辰,太子刚来皇上就走了。”
“他并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这宫里一个个的,也不过是因着他天子的身份塞进来的罢了,可是不管哪一个都没见过他动情,一个男人已近不惑,怎么会一个女人都不爱呢?或者说,他曾爱过,我们都不知罢了,陪着一个心里只有天下的人,谁能知道后宫女人的苦呢……”
姚女官听着皇后渐渐变小的声音,心里也不是滋味,人人都以为皇后风光,可是她看在眼里,每月一次的侍寝,皇上都不肯留下过夜,说是夫妻,上了皇家族谱,可是却形同陌路。
“娘娘切莫伤心,皇上身担整个天下,不能儿女情长,他也苦着呢。”
“他哪里是不能儿女情长,你瞧瞧他同有容的态度还不明白吗?我累了,一会儿有容和太子说过话,就让他们回去吧。”
姚女官看着宫女秋桐,搀着皇后回了寝宫里,若有所思般望向园子里的太子二人,自己选择这条路后决定不嫁,皇后的情伤她并不能体会,可是那份寂寞却是实实在在的。
“也不知道淑敏的孩子多大了。”
……
“你这太子府离凤仪殿不过一盏茶的路,得空来陪陪阿姐,整日里不知道忙甚。”
文有容一见太子就忍不住出言教训,两人自小一块玩耍,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君臣之礼。
“我是一国太子,你真以为是后宅女眷,闲时描红绣绿吗?倒是你,能不能离陆家那小子远点,以后不想嫁人了吗?”
季子炎今年二十,长了文有容两岁,自小就没叫过小姨,两人就你呀我呀的长到现在。
文有容见小辈和她谈起了婚配,立马表示了不满,抬手拍了太子头一下。
“唉,你敢殴打本朝太子。”
季子炎在外身份尊贵,又才貌皆佳,他遗传了皇室的高大身型,又有文家的俊秀面貌,气质就更是不用说了。
可他就是在这个小姨面前,毫无身份可言。
“陆家怎么说也是肱股之臣,岂容你嫌弃,不就是因为他与三皇子要好吗?皇上如今正值盛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莫要牵连文家满门。”
文有容出身大家,又乃皇亲国戚,怎么会不明白这朝堂上的纷争。
“难不成你还真看上陆子期了?告诉你,那陆家是不会同文家联姻的,卢家才是你的不二人选。”
“文家怎么样我不管,可是我的婚事自己定夺,不劳太子费心了。”
卢家乃当朝丞相,季子炎这是想要拿她铺路。
……
皇帝大选刚结束,各地的童试、乡试开科,谨信书院先生要去临城做主考官,所以放了学生半月假。
这日,京城官家门房都收到了卢府的请帖。
“这卢府可是当朝丞相卢家?”
苏西摆弄着手里的烫金帖,思虑着剧本中那个丞相卢定山。
此人一心忠君,从不站队攀权,更别提结党营私了。
卢定山做事公私分明,听说他祖上乃农户出身,进京后总有人攀亲上门,想要讨些好处,均被他扫地出门,因此也得了个“冷面卢公”的称号。
“正是,说是卢老夫人今年60寿诞,往年都没办过,卢丞相孝顺母亲,在自家设了饮宴,哪知太子得了信儿,说是那日要去讨杯寿酒。”
红墙说话的空儿,就将苏西的头发梳好了。一对漂亮的双髻,上面各缠了一条丝涤发带,末尾还坠着颗成色俱佳的珍珠。
“卢丞相这是要避嫌呢,人多才不至于被人曲解,也能叫皇上安心。”
“小姐真是通透。”
“也就是你懂我说的什么,若是绿柳那丫头,怕是早就问我宴上吃些什么了。”
主仆两人正玩笑,绿柳就进了门。
“小姐,你说奴婢就不能背着些,我都听见了。”
“说你还用背着吗,这些话平日里我也没少说你,看你近来这身型……你拿的什么?”
绿柳想起自己的来意,将东西放在了苏西的梳妆案上。
“小姐,夫人赏赐给您的。”
苏西打开托盘盖布,看见一堆儿首饰、玉器,角落里还放着两盒胭脂膏。
苏西年幼尚未及笄,本身她肤白滑嫩就用不上这些粉啊、膏啊的,再看看那些华美的花钿、步摇,哪一样都不是她这个年岁该戴的,这若是去饮宴,怕是要丢人到家了。
“丢去小库房吧。”
红墙在看见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深锁眉头,听见小姐说丢去库房,她还松了一口气。
“那小姐后日戴什么?” 憨傻的绿柳不明所以,还问了出来。 “小姐让你丢就丢,除了清倌儿,你见哪家未及笄的娘子小姐,带着满身珠翠出门的……” …… 八月二十六这日便是卢老夫人的寿诞,一早用过膳后,柏氏就带着苏西前往卢丞相府上。 柏氏打前头独乘一辆马车,苏西带着红墙则在后面车。 这日的南城,因卢府的寿诞而热闹起来,马车行至巷子口就再也走不动了。 “夫人、小姐,实在对不住,今日来贺的人远超预期,这东门的路过不去车子了,女眷的车架都绕去了北门。” 苏西听见车外小厮招呼,轻轻掀开了帘子一角,只见巷子一边走过去许多男人,其中还有身穿官服的。 “卢丞相德高望重才有今日盛况,左右没有多远,便绕过去吧。” 柏氏早已打开车门,同小厮客气的说道。 一番周转,终于在卢府的北门下了车,门前早已经停了其他官家的车马,正有一些夫人小姐向门内走去。 影壁墙后站着一排管事婆子,跟随着来访的夫人引路回话。 “夫人,咱们是先去卢老夫人处拜寿,还是去寻相熟的官家夫人?” 接应柏氏和苏西的婆子,身穿靛蓝云纹稠褂子,一头发髻梳的油光锃亮。 “敢问婆婆,秦詹事夫人可到了?” 柏氏小心翼翼的询问,生怕对方露出不耐。 “回夫人,秦夫人一早就到了,说是在园子里转转,正由丫头们招呼着呢。” 卢府的管事婆婆果真滴水不漏,话说的继含蓄又明了。 这秦夫人随夫刚入京,谁都不认识,又怕自己莽撞惹了祸事,才没一进卢府就去给老夫人拜寿。 她之所以在园子里,恐怕就是在等柏氏。 “卢老夫人寿诞,本该先去问安,劳烦婆婆顺路带上秦夫人,我们一同去吧。” 管事婆子今日的任务就是以礼待客,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一直走了一盏茶时间,才到了秦夫人所在的园子。 “雅儿” 秦夫人率先看见了柏氏,开口直呼她的乳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