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平王府书房内。
上好的沉香氤氲成安静的画卷,摆放整齐的书案后一人负手站立,泼墨的长发只简单的用发簪挽住,不知是否头发太过柔滑,竟有些摇摇欲坠,冷峻的容颜英气逼人。
“王爷,沈公子来了。”
林青进来禀报,看到王爷单薄的衣衫不禁腹诽,自家王爷什么都好,就是老不注意自己的身子,这刚沐浴完怎的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站那,这秋后的天已甚凉,感染了风寒可怎是好?届时自个又免不了被大家数落。
“进来吧。”声音清冷,干净有力。
沈季秋手中执着一对讨喜的娃娃,满面含笑的迈了进来:“易礽。”
“嗯,这是何物?”
“近来暖纤阁生意不错,新推出的款式颇受顾客喜爱,这便是最新出的,已有京内多家高官女眷派人定制,其中也包括吏部侍郎和礼部侍郎家。”
“可派人探查?”
“你放心,已安排妥当。”
“嗯,如有异动速报知本王。”
“好,另有一事,之前暖纤阁不想太引人注目,故而并未大力发展,然近来为探查方便,故而需要些新颖的产品,恰有一女子送上了门,我便和她达成了合作。”
沈季秋将严韶凌主仆二人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又道:“自她提供画稿和设计后,暖纤阁生意红火非常。如今又因这些款式让诸多官家女眷青睐,虽为我等行事更加方便,然她主仆二人身份未明,我怕万一有诈,因而还是让你派人仔细查查好。”
“一切暂如常则可,本王会派林青去查,你此后行事也要越加小心,莫要暴露。”声音清朗悦耳,却又带着掷地有声的干脆。
“放心!我先回去了,这对娃娃留给你玩吧。”沈季秋也不等回答,直接往他怀里一塞便离开了。
华易礽本穿了件墨绿色的锦纹长衫,房内的各样摆件、物什也均古朴整洁,充满了肃然之气。冷不丁怀里被塞了对色彩艳丽的小娃娃,瞧上去甚是滑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娃娃随手往书柜架上一摆,继续看书去了。
沈季秋出了门后,嘴角的笑容就没停下过,想想易礽那冷冰冰的模样,怀里却揣了对可爱的娃娃,他就忍不住想笑。
华易礽虽说不过刚二十二岁,但这周身的气场让他底下的人却如履薄冰,到底是上过战场的将军,又是圣上唯一的亲弟,个性清冷,还带一身肃杀之气,很是有压迫感。
其实他对下属虽严肃却恩威并施,凡事身先士卒,又重情重义,因而下属们对其也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只是每每看到他清清冷冷的样子不免总觉着少了些尘世烟火。
也只有自己仗着镇国公府未来的小候爷身份,又和易礽是多年的好友,才敢如此逗弄他。
他们沈家世代忠良,父亲镇国公沈毅,南征北战多年,为冷岚立下了赫赫战功,故而圣上亲赐镇国公爵。
他自幼便被父亲送到京外,于各处有名的书院求学,后又去军中历练,结识了时任将军的宇平王,二人年龄相仿,又很聊得来,故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从军中离开后他又去了很多地方游历,于今年才回京,是以京中各处识的他的人颇少,更鲜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镇国公本欲让他袭了爵位,自己好安享天年,他却想趁年轻多自由几年,死活不干,无奈之下,宇平王与镇国公一合计,便盘了暖纤阁让他打理,也好做个收集各处信息的场所。
暮色降临,已是霜降,冷意由地面升腾。
西子坊的街道上,落了满地的银杏叶,泛着金黄。偶有两三路人却步履匆匆,天气寒凉,都急着回家吃口热乎饭。
严府后门,一人头戴帷帽,身披黑衣,左右环顾无人,扣动了门环。
片刻,小厮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门又紧闭起来,谁也不知刚才有人进去。
无园内,严韶凌独坐窗边,遥看星空,近来天气晴朗,秋高气爽,造就了漫天星辰,现代的城市里可是看不到如此浩瀚的星海了。
她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纺织长袍,手感还算细滑,想来原身严韶凌日子过得甚是清苦,连件正经的冬衣都没有,翻遍了衣柜也只找得这一件还算厚实。
夜凉如水,严韶凌盘算着明天得带陌儿去置办些棉衣、棉被了,不然依自己这怕冷的身子怕是熬不过这即将到来的寒冬。
烛光摇曳,前院的书房内隐隐传来说话声却听不甚清,一炷香的时间后有人出门离开,正是那黑衣之人!依然是那小厮引领着快步从后门离开。
偏巧,有暖纤阁过来给严小姐送定制玩偶的师傅,因天黑不察走错了道,看着了这一幕。师傅眼中似精光一闪,又似什么都没发生,吵吵嚷嚷着找带路的管家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