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你能不能……”纪寒想说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阿爹在哪里。

她人生地不熟的，去哪里都是两眼一摸黑，熊瞎子一般乱转，被人卖了都找不到门哭诉。

槐序看样子走南闯北惯了，求助他是最好的办法。

熟料槐序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直接应答，“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爹。”他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而且眼下他还无法去那里。

“但是我需要准备一点东西，而且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办，你无需着急。”

纪寒想问准备什么，需要多久。

槐序摆摆手，示意她别着急，这也急不来。

他在魏城还有事没有办妥。

别人已经答应帮忙了，纪寒也不好意思再催促了。

她平静了心绪，老实乖巧的跟着槐序又折返出了长明巷，这次再也没看到揽客的女子。

楼内欢声笑语，灯火早早打上了，一片璀璨辉煌。

纪寒边走边好奇的回头窥视，只是那门虚虚掩上，也瞧不出来什么。

槐序道：“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好奇，那些女子为什么要做……皮肉生意？”

她将皮肉二字含糊不清的一带而过，但是槐序还是听懂了。

“他们没有别的能力，只能依附男人活着。”

“为什么要依附男人？她们自己不能找生存的方法吗？”

“比如？”

“种田啊，一亩三分田，好好种都够她们生活了。”

一说起种田她又想到家里的那些东西，老黄牛还好吗？冬麦没事吧？田婶她们找不到自己会慌乱吗？那些搜查的人走了吗？村里没事吧？

槐序心道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吗，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嚼女人舌根子，随不大感兴趣的回道：“人各有志，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

“对了，小暑他们还在城外客栈呢，我出来的时候没告诉他，不知道他这会儿发现我不在了没。”纪寒折腾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偷偷跑出来的事，连忙催他，“快点，我们先出城看看小暑他们，回头再办你的事可以吗？”

槐序点头，反正暂时什么都做不了，就跟着她去看看也好。

出城门倒是不查，守卫已经换了班，没一个人搭理他俩。

宵禁时间马上到了，二人在楼门关闭前出了城。

纪寒带着槐序回了落脚的客栈。

客栈门口挑起了灯笼，纪暑和槐桑坐在台阶上左顾右盼。

见道他们二人过来了，两人站起来就冲过去。

纪暑抱住纪寒的大腿，嚷嚷她的不是，嚷嚷完要纪寒发誓以后再也不丢下她一个人乱跑了。

槐桑见自家哥哥出现在这里，十分激动。

纪寒发现他在槐序面前才彻底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眼睛里充满了依赖和狂喜，连一贯轻佻的眼角都温顺了。

这才像个孩子嘛，纪寒心想。

你之前那一副看遍世事沉浮，凉薄不肖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你。

两个弟弟各自见了自家的亲人，一时堵在门口迟迟不动。

老板娘在里面看的清他们的动作，好笑的说道：“你们四个今天晚上准备在我这门口做门神吗？”

纪寒赶紧牵着纪暑踏进去，后面的人紧跟着走进来。

“你们要不要吃晚饭？这两人见你不在一口东西都不吃，眼巴巴的在门口瞅了半天。”

槐桑刚想对着老板娘故技重施，被槐序一个眼神就制止了。

纪寒看的好笑，这小孩子居然怕哥哥。

她随即做主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想着好好感谢一下两兄弟。

他们一个护送她走到魏城，一个又帮了她大忙，说什么都要好好招待一番。

槐序由着她做主，承下了她谢意。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老板娘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好久没进大账了，果然是遇到了散财童子。

希望他们能多呆几日吧，她乐呵呵得想着。

然而她到底是没如愿以偿，纪寒四人天亮就退了房，

一行人又起身进了魏城，这次是直奔槐序落脚的地方。

是一个颇为……俗气的地方。

一个字——黄

什么都是金色装饰的，将商人的喜好呈现的淋漓尽致。

任谁看了都得感叹一句。

“你们品味好俗！”

纪寒看着槐序感叹，“不是金色你们就赚不了钱了吗？”

槐桑一听立马反驳，“这怎么就俗了，这个颜色寓意多好，一看就是有钱人！”

“都说钱不外露知不知道，你们就不怕被人打劫了去？”

槐桑贱嗖嗖的说：“拉倒吧，你们不外露不是怕打劫，而是压根没什么可以露的吧！”

……

虽然你说的很多，但是我怎么这么想揍你？

纪寒一个穷人和他讲不清这个道理，反正打劫也打劫不到她头上。

她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跟在槐序上了二楼。

这里城内城外建设多是两层楼，为了显示有钱，土财主门都喜欢一包一整层，以方有人打扰清净。

槐序这个财主也不落俗，彻底将二楼的东侧尽数包下来。

纪寒站在二楼往下看。

这座楼桶装造型，只一楼一个入口。二楼中间是空的，一楼园内是一颗巨大金钱树，高度已经快够到二楼的栏杆了，老板在树干上裹了一层金箔，绿叶还没发出来，土色和金色交错，有点……丑。

纪寒啧啧感叹，叹完他们俗气叹有钱。

我要是有钱，一定不会这么造腾。

她像一个土包子一样东张西望，片刻才被槐序请进了房间。

房间也不多说了，总之一个俗加挥金如土。

“这里住一晚你要花多少钱？”她肉疼的问槐序。

槐序给她沏了杯水，眼中含笑，“我出了办公事，怎么能花自己的钱？”

纪寒惊叹道：“你……这么浪费，你上头人知道吗？”

槐序如实相告，“自然知道，这就是他安排的。”

纪寒听完感叹。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槐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眉梢的笑纹里又带着一丝无奈。

果然过惯了清贫日子，看到这种做法只会肉疼。

这才哪到哪？

她若是见了正真的挥金如土，只怕是要颠覆认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