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疯”女“倔”丫
这个女孩正是潘有根的女儿,乳名莲花,学名潘晓琴。因为他父亲所在的理发店与她同班同学祁朝英家的茶馆错对门,一个路东,一个路西,只有一路之隔。虽然路东路西不是一个大队,因为她俩是隔路近邻,所以自小就常在一起玩耍。才五岁的时候,她就和祁朝英一起找狄家的三兄弟当“马客”,就是常说的过家家。她把解放推给祁朝英,自己拉着建国,学着大人拜堂成亲。可是,祁朝英偏偏不愿意,非调换不可,拉着建国就走。他只好和解放一起,叫土改扮成吹喇叭的,“呜哇哈,呜哇哈”地走在前面。大人们见了觉得好笑,称她们一个是“疯闺女”,一个是“倔丫头”。俩人慢慢长大,成了同班同学,除了一起上课外,平时不是她找她,就是她找她,经常在一起玩耍嬉闹。别看一见面就磕牙嚰嘴,如果一天不见,就好像缺了点什么,心神不定,甚至还会摔盘子打碗发脾气,耍小性,闹得一家不安。真可谓:“疯闺女”碰到“倔丫头”,你强我胜理不清;“倔丫头”不见“疯闺女”,你烦我躁犬不宁。
昨天晚上,狄石头刚从孙庙搬回来,就到茶馆找祁大海闲聊。祁大海对狄石头搬到乡村不到半年就搬回来了感到突然:“没想到上级的政策就像夏天的天,说变就变。”
狄石头说:“跟食堂大伙解散一样,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队没有了粮食,大伙也就难以维持。办工厂没有原料,也就无法办下去,只好停办。吃的没有,住的困难,就只好各家搬回各家。”
“解散大伙时每家分的口粮有的已经吃完。这离麦收还有近半个月,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吃饭成了大问题。”祁大海担心地说。
“我一回来就到公社去啦,姬社长说,麦前先从粮站给每人借三斤高粱、三斤红薯干。”狄石头说。
“这合在一起才六斤,怎么也吃不到新麦下来。”陈春霞跟他俩碗里添着水说。
“那有啥办法。就这每人六斤,咱粮站还要从外地调进。明天就开会,动员社员们到地里挖野菜,先凑合着,迁就到麦收。”狄石头说。
正在他们为粮食发愁的时候,祁朝英闯了进来。
“你这孩子,不是已经睡了,怎么又起来啦?”陈春霞问。
“我问问石头大爷,这回搬回来还走不走?”
“厂都不办啦,还走啥。”陈春霞替狄石头回答,“快回屋睡觉去,明天还要上学”。
“明天是星期天,不上课。”祁朝英一听他们不再搬走,高兴地蹦跳着回到床上,好久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地计划着明天的行动。
第二天天刚亮,还没等到陈春霞叫,祁朝英就起了床,直奔潘晓琴家。这时潘晓琴还没有起,祁朝英硬是把她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太阳都晒着屁股啦,还不起床?”
“星期天也不叫睡个好觉,有啥喜事,看把你慌的?”潘晓琴懒洋洋地穿着衣服,下了床。
“解放一家搬回来啦,不再搬走,咱们又能一班上课啦。我去找红星哥,你去找解放、建国兄弟俩,然后一块到学校找韩老师,庆祝庆祝。”祁朝英说罢,还没等潘晓琴提上鞋,就转身跑了出去。
“红星哥,红星哥,看叫的多亲。建国哥个子比他高,又心灵,不比他差。”潘晓琴嘟囔着,出了家门,穿过大街,一阵小跑,来到狄石头家,正好碰到土改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
“土改,你哥呢?”潘晓琴问。
“哪个哥?” “两个哥。” “一个在家里,一个出去啦。” “谁在家里?谁出去啦?” “解放哥在家里,建国哥出去啦。” “上哪去啦?” “不知道。” 狄大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弟弟还没醒,俺娘正搂着他睡觉,你们大呼小叫的,别吵醒了他,哭起来没头。 狄大德放低了声音:“她找您俩的。” 狄大才小声问:“啥事?” “去了你就知道?”潘晓琴不容再问,拉着狄大才就跑。 等他二人来到学校门口,姬红星和祁朝英已在那里等着。祁朝英等他俩来到跟前问:“狄大壮呢?” 狄大才喘着气说:“一大早起来,就给我说,今天可能事多,趁早去理理发。现在可能在理发店里。” 潘晓琴气得给了狄大才一拳:“该死的,咋不早说,害得我还得跑一趟。”说罢,又转身跑了回去。 祁朝英埋怨狄大才:“就是的,你是傻子呀?咋不早告诉她,拐个弯一块来。” “不容我说话,拉着就跑,哪有机会告诉她。不怪她疯,还怪我傻。”狄大才有些委屈地说。 他们在学校门口等了好大一会,才见潘晓琴和狄大壮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姬红星赶忙跑上前去,双手搂住狄大壮,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亲昵地蹦跳着。 潘晓琴看她俩只顾亲热,全然不顾自己,就有些生气:“看你俩亲的,跟两口子一样。” “两个男的,再亲也不像两口子。你要眼馋,也亲一个。”祁朝英说。 “亲就亲。”要在两三年前,说不定潘晓琴真的会上前抱着姬红星或者是狄大壮亲昵一番,现在毕竟大啦,有了些忌讳,说着“亲就亲”猛地转身抱住祁朝英:“看咱俩像不像两口子。”祁朝英也不躲避,搂着潘晓琴蹦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