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呆在一个没什么事做的部门时，‘领导找你’和‘你犯事了’几乎是可以画等号的。

（王路乖乖地和局长走进了总部。）

记忆中戈登局长并不似今天这么热情。王路瞟了瞟四周，木质的旧公寓内的一切一如既往，老杨的门虚掩着，刘叔似乎不在。

“怎么，今天不用上课吗？”戈登局长问。

“我的制服落在房间里了，趁中午休息的时间来取一下。”王路回答道。

戈登局长点了点头，也没再过多过问，转身推门进入了一边的茶水间。王路这才发现张贴有通缉令的木板被移到了茶水间的门边，最上面、最新的一张，正是对雾天抢劫团伙的通缉令。

“特征，身着统一灰色长袍，腰间配备有两把匕首，疑似异能者。赏金，五百辉格……”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罪犯的侧面的素描图，只不过兜帽遮住了大半个头部，只能看到一只颇具特色的鹰钩鼻。

在应许之地，由教皇国发行的辉格是纵横诸国的硬通货，诸国发行的货币则是不同型号的银格，在波特帝国银格和辉格兑换率大体是1比10。国际间的交易一般会使用辉格交易，似乎是因为辉格中有某种特殊的物质。尽管银格对辉格的汇率变动不断，但辉格的购买力却保持了很久的稳定。

其中神秘的物质是什么呢？大概是教皇国的面子吧。

“多次入室抢劫，疑似异能者，建议生擒……他会是杀了我的那个人吗？”王路念叨着，语气中透着疑惑。

这件事太过可疑，引得他的大脑微微刺痛。

“一个从事盗窃犯罪的异能者？在应许之地上，有太多的组织等待着异能者的加入，任何一个组织都会为他提供大量辉格，远高于他偷窃平民所得，甚至远高于对他的悬赏。”

“相比于通过信奉神灵，锻炼肉体，学习知识获得力量的方式。异能往往强横而与生俱来，与觉醒者的个性完美契合，能给人带来巨大的改变。”

（就比如说现在。尽管王路获得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此方面的知识，他也没有在穿越后短暂的活动期间以任何方式获得这些知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他们“回忆”了起来。）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路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古怪，或许来自其近期的经历。一阵茶香从茶水间虚掩的门缝间飘了出来。王路恢复了正常）

“最近发生了的某些事，不太一样了。”

王路念叨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音量。

（茶水间里，戈登局长似乎在打着电话，粗糙的嗓音震天响，完全没有注意到外头的动静。老杨的房间传出了阵阵鼾声。）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必须要想起来！……啊，开玩笑，人类怎么能记起来自己是怎么学会记忆的呢？！”

王路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既视感。在此之前他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某种奇怪的蒙蔽，不知何处而来，非常难以抗拒，就像是一个神通广大的恶魔，给他的脑子输入各种刺激，让他自以为活在一个清醒无可置疑的世界之中。

而此时此刻，这位恶魔要去和上帝比一比谁撒尿撒的远。他以为放这几秒并不会出什么事故，然而他玩弄的这团有智慧的肉球却奇迹般的抓住了神赐的迷狂。

为了获得自由，他首先要抗拒一切。

（他像疯了一样的，摧毁他心中的一切观念，与此同时，木头小屋剧烈地颤动，脱落下来的公告牌向上掉落，紧闭的房门中腾飞出无数雄伟的巨人，小小的房间内强烈的光亮和极致的黑暗疯狂地交替，眨眼间四季变换，流年似风，上一秒小屋腐朽欲坠，下一秒又统统还原回来……）

“一切都值得怀疑。”王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除了我，我怀疑一切，却不怀疑我。”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又唐突的停止了变化。王路感到刹那间一切又变回了他刚刚走进来时的样子。

只是墙上的“五百辉格的通缉令”，早已不见了踪影。

王路心中一惊，他推开茶水间的门。

戈登警长专属的皮制靠椅缓慢地空转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其上却空无一人，桌上唯一的一个陶瓷杯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王路迅速翻身，一脚踢开了老杨的房门。

果不其然，没有人。

“从刚才进门开始，某种力量就在影响我的判断，促使我进入这个空间，让我闻到了茶香，让我听到了老杨的呼噜声。就像某种画外音，解说着发生的一切，画面中的角色却一无所知，甚至以为自己将要展开一场异世界传奇冒险。”

情绪到达无法控制的顶点，眼前似乎飘过许多高亮度的纯色色块。高度紧张的王路跪坐了下来，无法自制的干呕，留下大滴的眼泪。

“我竟然穿越了……，差一点……就死了……”

或许使王路陷入这种奇特的幻境的人自己也想不到，他的行为将王路从另一个幻境，另一个东西的蒙蔽中拖了出来。

那个蒙蔽，让他安然接受了光壁的存在，让他若无其事地运用了名为【万灵虚化】的能力，平淡无奇地脱口而出那个巨大肉球的名字，毫无负担地接受来自异世界的任何信息，并联想得到更多情报。

它在光壁升起前就附着在他的身上，将异界的知识像本能般刻在他的灵魂中。

王路猛然想起了什么——果然，系统最小化后剩下的那个黑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玛德，我就知道！凡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处都是诈骗。请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

额，即使是系统也无法改变这人脱线的个性啊。

“虽然但是，我又怎么保证回到现实世界后不会继续被系统蒙蔽呢？”王路道。虽然内容上像是在自说自话，但音量却达到了大呼小叫的地步，好像是有意要放大自己的声音。

“放心，看破这个幻境，其他任何的幻境就不可能难得住你。哪怕是你口中的那个系统，其在幻术上的能力也不可能超过老杨的【楚门】。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楼上传来回应。

与王路的声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