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知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奸诈、狡猾、无耻、下流……”

“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哦。这也不能怪我啊，任谁突然发现自己死了，眼前冒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很难完全相信对方的吧。万一是邪神诈骗怎么办？况且我看到你的记忆之后，还是相信了你，并且拉了你一把呀，这总做不了假对吧。”

王路无言以对，只得转移话题道：“老杨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好同事换了人的。”

“没发现换人哦。老杨在我身上留下过符文，并给予我一定的运用他的权限，一旦我死后，人偶意识就会操纵着我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把杀人者的信息带到老杨那边，再由他负责不顾一切地给我报仇。而在把记忆交给你前，我做了亿点点的修改。”

“原来是这样啊……”王路大叹一声，头狠狠地埋了下去。不过想来本来以为要接到凶手的信息，结果第二天却看到被害人本人四肢健全眉飞色舞地回到了眼前的老杨发动能力前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吧。

小肚鸡肠的王路这么想着，内心又恢复了些许平衡。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来进行破局的最后一步吧。【楚门】破除后，我与你的灵魂将合二为一，更强大的灵魂或许对抵抗系统有所帮助吧。”

“……那你呢。”王路的声音小了一些。

“.……不舍得我？另一个世界的我好善娘呀~~”

“你想死我也不拦着你，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看你们守夜人不像是个和谐组织，我莫名顶号，恐怕一出幻境就要被拖进小黑屋里施展大记忆恢复术一百遍啊一百遍。”

“到时候你把我切出来不就得了”

一阵无语。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切换，至少药老那种共用视野，脑中交流是可以做到的。”

“彳亍口巴。”王路感到情感受到了欺骗，比第一次情感的受骗给了一个男人更惨的，是第一次情感的受骗献给了自己。

“你到，楼梯口这里来吧。”楼上的声源发生了移动，王路循声望去，看到了那走廊尽头，他房间旁边的，通往二楼的阶梯。

“我思故我在。这是我从你的脑海中找到的工具。这句真言奇妙无比，可谓空前。以他为盾牌，世界上任何幻术都像对着地面射鸟一样滑稽。但它仍然无法破除【楚门】。”

声音在走廊间回荡。王路踏上了台阶，突然，他发现，记忆中这个世界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踏上过总部的二楼。当初因为阶梯年久失修，上下楼声响很大，楼上的两个房间就被分配给了不怎么来住的斯登和老克里曼，王路与两人又鲜有交集，于是便一直没有上过二楼。

构成这个幻境的，是两个王路的所有的认识和观念。

那么，超出了两人认识的事物，将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还未来得及进一步思考，王路已然回头。

“好大的一面镜子。”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巨大的镜面横在二楼楼梯口，另一个王路站在阶梯上，向他看过来。

“为什么会是镜子呢？”这是王路的第二个念头，下一瞬，他与另一个自己对视了。

一瞬间，他就读懂了自己的眼神，并似乎从那对漆黑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面部肌肉因惊恐而骤然发生的寸寸收缩。

恐惧迎面撞来。

他的第三个念头是：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危险。

“啊啊！！！！！王路惊叫着弹起，头甚至顶飞了告示牌。然后又因为吃痛本能的蜷缩。

“杂技表演的不错。”身旁的人说，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还没反应过来，王路就听耳边那个带着红茶味的声音问道：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穿越’，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