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修发现,组建“后援会”和维持情报网,比他想象中要烧钱得多。
那帮纨绔小子们,虽然家里有钱,但总不能一直让他们自掏腰包搞“事业”。
打赏线人、置办些不惹眼的装备、偶尔聚个餐联络感情,哪一样都得花钱。
更重要的是,独孤修清楚,要想让这个松散的组织真正有凝聚力,光靠画大饼和所谓的“义气”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捆绑。
“得有个稳定的进项,还得是个能掩护我们活动的据点。”
独孤修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对着正在核算账目的明月和在一旁擦拭长剑的彩云说道。
明月抬起头,推了推面前那摞写满数字的纸:“公子,我们现有的钱财,支撑日常用度和您那些‘格物’术尚可,但要长期支撑后援会的运作,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彩云挽了个剑花,满不在乎地说:“没钱了?我去找几个为富不仁的家伙‘借’点?”她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很期待这项活动。
独孤修哈哈笑道:“我的小姑奶奶!咱们是堂堂的国舅府,全天下独一份,谁敢不给面子?现在是正经搞事业,又不是混黑社会闯荡江湖!打家劫舍那一套,使不得,使不得!咱们得做正经生意,合法……呃,合乎大隋律法的赚钱买卖。”
“什么买卖?”明月好奇地问。
“开家娱乐城!我看这个项目准能挣大钱!酒”独孤修坐直身体,眼中闪着光,“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逍遥津’。不过呢,这个项目我计划分三期开展,酒楼,牌楼,秀楼。一期,先建酒楼,酒色财气嘛,酒排第一位!”
“酒楼?”
彩云撇撇嘴,“长安城里酒楼多了去了,有什么稀奇?”
“咱们的酒楼,跟别人的不一样。”
独孤修嘿嘿一笑,开始描绘他的蓝图。
他选的地方不在最繁华、租金吓死人的东市西市,而是在靠近皇城边缘,相对清净但又不算偏僻的一块地方,恰恰又是赢来的几处田产。
不费一丝一毫,位置闹中取静,绝对是处生财的绝妙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独孤修彻底发挥了一个现代人的“降维打击”能力。
他亲自画了酒楼“无忧阁”的装修草图。
一楼是大堂,但他摒弃了传统酒楼那种拥挤的布局,设计了宽敞的过道,用低矮的屏风和绿植做了简单的隔断,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不会显得逼仄。桌椅也摒弃了笨重的款式,换成了更轻巧、舒适的样式。
二楼则是重点。
他隔出了一个个独立的包间,每个包间风格不同,有的清雅,有的华贵,但共同点是隔音效果做得特别好。墙壁里夹了棉絮和稻草,门窗也做了加厚处理。用他的话说:“这里,以后就是谈大事的地方。”
三楼则被他规划成了不对外开放的“办公区”和库房。
选定了黄道吉日,逍遥津娱乐城之“无忧阁”酒楼挂牌开张。
大大的木质牌匾高挂与楼顶,镌刻的“无忧阁”三个大字由当代书法大家僧人智永撰写,笔力遒劲潇洒,不逊于他的远祖王羲之。
独孤信志得意满,对酒楼的经营做出了一整套细致管理。
服务上,他搞出了一套让明月和彩云都目瞪口呆的规矩。
跑堂的伙计,统一穿着干净利落的棉布短褂,见人得微笑,但不能过分谄媚。客人进门,必须先送上一条用热水浸过、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湿毛巾擦手。点菜不用靠伙计死记硬背,他让明月设计了一种带着编号的木牌,客人看牌点菜,简单明了。
菜品更是融合了他的“现代”理念。
他捣鼓出了类似“火锅”的吃法,只不过锅底换成了用鸡、羊骨头熬制的高汤,配上各式新鲜的肉片和时蔬,美其名曰“百烩羹”。还推出了诸如“糖醋里脊”、“冷吃面”“炸百果”等新奇菜式。
酒水方面,除了采购来的好酒,他还尝试用各种花果进行简单的浸泡,弄出些口味独特的低度果酒。
最绝的是,他搞出了“会员制”。
一次性消费满一定金额,或者由现有会员引荐,并通过“审核”的客人,可以获得一枚特制的铜制“无忧牌”。凭此牌,可以优先预定包间,享受新品试吃,甚至在某些特定日子参与只有会员才能进入的“鉴宝会”、“诗会”等活动。
“后援会”的成员们,自然成了第一批“无忧阁”的拥趸和活广告。
他们本身就好玩,又有钱,很快就被这里新奇的环境、美味的食物和那种区别于普通酒楼的“高级感”所吸引。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在这里聚会、交换消息,比在街上或者青楼里安全方便多了。
开业不到半个月,“无忧阁”就在长安城特定的圈子里火了。不仅纨绔们爱来,一些中低级的官员、文人墨客,甚至一些不太方便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商人,也开始慕名而来。这里环境好,菜新奇,服务周到,而且……私密。很快,这里就成了一个特殊的信息交汇中心。
这天晚上,无忧阁二楼一个名为“听雪”的雅间里,独孤修、杨广,以及被特意请来的越国公杨素正在小酌。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百荟羹”,几样精致小菜,气氛融洽。
杨素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羊肉,在翻滚的汤锅里涮了涮,放入口中,满意地点点头:“独孤小友这‘百烩羹’,确实别具风味,在这微凉的秋夜,甚好。”
他环顾了一下雅致安静的包间,意有所指地说:“此地,更是清幽雅致,是个说话的好去处。”
杨广举杯笑道:“越国公喜欢就好。舅舅弄出的这些新奇玩意儿,总是能给人惊喜。”
独孤修谦虚地摆摆手:“雕虫小技,混口饭吃罢了。主要是想让朋友们有个舒心的地方聚聚。”
杨素意味深长地看了独孤修一眼,他当然不信这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无忧阁的选址、布局、乃至这会员制度,处处都透着心思。
这分明是一个精心打造的情报据点和关系网络搭建平台。这位年轻的国舅爷,手段真是不简单。他心中对晋王这一系的评价,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酒足饭饱,杨素先行离去。
杨广和独孤修站在无忧阁三楼的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依稀的灯火和远处皇城的轮廓。
“舅舅,这无忧阁,真是妙棋。”
杨广低声说,语气中带着兴奋,“不仅日进斗金,解决了我们的钱财问题,更成了我们的耳目。这些日子,在这里听到的、看到的消息,比以往灵通太多了。”
独孤修点点头,看着窗外:“信息就是力量。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都有,只要耳朵够灵,总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之一。”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你手下那些靠得住的人,还有后援会里机灵的家伙,多来这里走动。喝酒吃饭是其次,主要是听,是看,是把这里当成我们联络、议事的据点。”
“我明白。”杨广郑重应下。
无忧阁的灯火,在长安的夜色中静静亮着。表面上,它是一家生意兴隆、格调新颖的酒楼。暗地里,它正悄然成为一张无形网络的心脏,默默地搏动,吸纳着信息,联络着各方,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积蓄着力量。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独孤修,正琢磨着下一道新菜该弄个“铁板烧”还是“麻辣烫”比较好。



